仲富兰
这张照片摄于1945年深秋的上海街头,距今快70年了。摄影者是美国纪实摄影家阿瑟·罗斯坦(Arthur Rothstein),那一年抗战胜利,大批美国人来到沪上,他们对上海这座城市颇感新奇。摄影家就用手中的相机拍下了许多珍贵的照片。这张老照片,胜利光复的喜悦还写在卖耳扒小贩的脸上,表情很是生动传神,可见摄影者的专业水准。卖耳扒小贩一直延续到1960年代,1968年我参军之前,特地到徐家汇给我的双亲去买一把挠痒痒,就是在第六百货商店门外的小贩手里购得的。
现在,上海卖耳扒的小贩与许多老行当一样,渐行渐远,卖耳扒的大抵转换成卖耳机的了。但小贩还是大量存在,他们在这个城市里,与城管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现在小贩的脸上也许没了当年卖耳扒小贩的那种自信与笑容,而更多地带着焦虑的沧桑。
其实,小贩是自古而来的最原始的商业贩卖活动的产物,名闻遐迩的义乌小商品,就是从当年的“货郎担”发展演变而来。小贩不必租用商铺,也不必广告营销,全靠走街串巷,人到哪里,货就到那里。街头摆摊是社会底层人员谋生的主要手段,再发达的国际大都市也能看到小贩的身影。小贩的多少,甚至成为经济是否景气的温度计,他们等于是为社会“提供”着一份低保、一个就业机会、一份稳定的因素,并为此苦苦支撑着一个或几个家庭的生活。有的国家甚至将摊贩视为城市活力的象征,例如在经济高度发达的美国,旧金山市政府就将小贩视为城市活力象征。
自然,我们也不能放任流动小贩对城市环境的漠视,在管理的同时做好规范与引导,小贩本身也有一个专业敬业,在艰辛的人生路上,慢慢积累资金、经验、能力、人脉,一步步让自己过得好起来。■
(作者系华东师范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