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达成所愿时,亚当斯和布列松面临的是来自于诸如冲印手段、对焦方式和快门速度等技术层面的挑战,那么艾格尔斯顿面临的则是来自摄影风格和理念的挑战。其实对于不同的时代、不同的背景和不同的摄影家,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挑战,我想这就是这次展览的主旨所在,也是参展的每张照片的共性:面对挑战。
关键词:挑战传统——20世纪西方经典及中国当代摄影作品展
◎陈吴越
七月的似火骄阳把中间美术馆的展厅衬托得格外宁静:安塞尔·亚当斯唯美的《月升》、托马斯·施特鲁斯娇艳的《双向日葵》、莎丽·曼神秘的《湿椅子》……这些摄影作品都好像有一种引领人摆脱喧嚣浮躁的能力。
“挑战传统——20世纪西方经典及中国当代摄影作品展”汇集了摄影家靳宏伟收藏的近八十位中外摄影艺术家的百余幅摄影作品,囊括古典、经典和当代等维度,国籍横跨美、英、法、德乃至巴西、墨西哥等国家,时间跨度逾百年。
靳宏伟希望借此机会对他收藏的作品做一次整合性的回顾和展示,让我们近距离地感受它们,体会这百年来摄影技术的日臻成熟,感受与此同时摄影家们对未知的探索以及在艺术道路上不断开启的对传统的挑战,这也恰恰呼应了馆长袁佐先生为此次展览写的前言:“面对挑战”。
然而,由于展览的内容稍显庞杂,且绝大多数摄影家仅有一张代表作呈现,因而让人觉得一时间无法把握每位摄影家的风格,以至于无法更加深刻地理解“挑战传统”这个展览的主题。其实只需要我们静下心来,多了解一些摄影家背后的故事,便能体会到本次展览的意图。
现在我们从展览的第一幅作品——安塞尔·亚当斯的《月升》谈起。亚当斯是美国著名的摄影师和生态环境保护人士,他以美国西部风光为题材的黑白摄影作品被广泛地用于日历、海报以及书籍中。亚当斯发明的“区域曝光理论”使摄影师能准确控制照片的曝光度和对比度,在按下快门之前就能预料到最终得到的照片是什么模样。《月升》便是亚当斯为我们做的一次完美示范。照片拍摄于1941年某个余晖未尽,明月却已高挂的美妙时刻,虽然是张有年代的黑白照片,可是层次感和清晰度却不输彩色数码照片,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仿佛色彩都成了多余。然而这样的杰作绝不是偶得,无论是拍摄过程还是冲印步骤都大费周折,连续显影十次,水洗十次才有了如此完美的效果。“这是机遇与熟练运用技术的产物。”亚当斯说。
不得不提起的还有我们所熟知的亨利?卡蒂尔-布列松,此次参展的这张以拿着酒瓶小孩为主角的照片是摄影史上最喜闻乐见的作品之一。照片用“不干预”的手法,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描述了一个手拿酒瓶的兴高采烈的小男孩,同时也采用了“开放式”的构图方式,将小男孩的一只脚和一些背景人物部分定格在了画外,强调画外空间的存在,以及画面和画外空间的有机联系,让画面显得格外自然惬意。而最重要的是拍摄这张照片时布列松那部莱卡胶片相机所捕捉到的“决定性瞬间”,这在那个手动对焦的年代尤为难能可贵。布列松说:“拍摄的那一秒是个充满创造力的瞬间,你所构建和表达的是生活本身所提供给你的,并且你必须凭直觉判断何时按下快门。按下快门的那一瞬,便是摄影师所创作的。一旦你错过,它将不复存在。”
当代摄影怎能允许彩色照片的缺席?此次展览中有“色彩天才”之称的彩色摄影先驱威廉·艾格尔斯顿的作品。倔强的艾格尔斯顿年少时憎恨他的中学,而后曾经花六年时间就读了不同高校的艺术类专业,却从未获得过文凭,直到一部莱卡相机改变了他的世界。他的摄影深受布列松的启迪,可倔强的他却走出了一条和布列松截然不同的道路:布列松的杰作都是黑白照片,而艾格尔斯顿对色彩的运用是他作品最耀眼的特点;布列松热爱精彩不凡的瞬间,而艾格尔斯顿则专注于平凡甚至丑陋的事物,旧轮胎、废弃的空调、被丢弃的可口可乐瓶子……这些都是他拍摄的主题;布列松游历全球不缺席任何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而艾格尔斯顿的镜头只聚焦在自己的故乡:孟菲斯。此次参展的两幅作品《孟菲斯》和《粉红色水池》就是他的典型作品。由于对色彩的巧妙捕捉和运用,艾格尔斯顿有了使平凡之物不再平凡,而丑陋之物也不再丑陋的魔力。经常有人问他 “为什么要拍这个”、“这照片里说了什么”、“你的风格是什么”等问题,而他则以“不知道”为答案。
如果说在达成所愿时,亚当斯和布列松面临的是来自于诸如冲印手段、对焦方式和快门速度等技术层面的挑战,那么艾格尔斯顿面临的则是来自摄影风格和理念的挑战。其实对于不同的时代、不同的背景和不同的摄影家,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挑战,我想这就是这次展览的主旨所在,也是参展的每张照片的共性:面对挑战。也许你会觉得大师永远无法逾越,不过近距离的接触这些照片便拉近了你和大师的距离。这一百多年间,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摄影才得以成为可以与绘画和音乐相提并论的艺术表现形式。安塞尔·亚当斯曾经说过:“拍一张照片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在摄影领域里创作出一幅杰作却比在其他任何一种艺术领域里都难。”所以换句话说,摄影本身就是一种挑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