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项工艺品拍卖：行情略有回升 底气仍不足

18世纪 白玉灵芝寿桃如意 580万港币 香港苏富比 19-20世纪 翡翠瓜棱式双龙耳活环三足狮钮盖炉 1024万港币 香港苏富比 清乾隆御制“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宝”青玉玺 341.3万美元 纽约苏富比

　　文/余 虹

　　古董门类丰富多彩，广义的不说，既便是除去书画类的“软片”，狭义的古董概念也包罗万象，这也是杂项工艺品收藏的乐趣之源，拍场上随时会有令人惊喜的私人收藏专题、专场出现。犀角器、象牙雕刻艺术品交易受限，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制约了中国市场这一门类艺术品的交易，却无形中促使更多藏家分流到其他门类的收藏上。

　　尽管市场大势仍处调整通道中，但市场是发展的，行情在变化，局部热点时时有，月月新。今春，从纽约到伦敦等海外市场，从香港到北京等中国市场，杂项工艺品方面的看点远超中国书画和陶瓷两个大项。先是纽约的中国玉器、家具表现突出，继而伦敦市场的清代玉器大放异彩；转到中国市场时，香港的高古铜器、文房珍玩、宫廷掐丝珐琅、鼻烟壶、玉带钩等走俏；轮到北京市场时，佛教艺术品、家具、文房珍玩、茶(香)具等令人眼花缭乱。

　　表面上的热闹不能掩盖市场调整的现实。鉴古堂主藤文浩说：“中国市场春拍的整体表现较2012年略有回升，但底气仍不足，还有点虚弱，上拍量大，但客观而言，成交率不高。”

　　家具精品价格逆市窜高

　　纽约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成熟，货源、渠道丰富，买家层次相对较高。只要是精品，每季都能拍出高价。今春，除瓷器外，玉器、家具、高古铜器、佛教艺术品都有高价出现。

　　本季纽约市场价格最高的中国艺术品是明末清初黄花梨架几案(图一)，高92.7厘米，宽452.8厘米，深55.9厘米，1996年经香港嘉木堂主伍嘉恩女士之手卖出，此次估价150万至200万美元，拍至908.375万美元。苏富比上拍的20余件家具成交价超过10万美元者近十件，17－18世纪黄花梨平头案拍至39.5万美元，超估价两倍有余。

　　香港苏富比上拍的清代19世纪胡桃木雕灵芝游龙图宝座拍至50万港币，价格不高，但宝座以胡桃木制成，而非紫檀、黄花梨或其他珍贵木材，值得注意。

　　香港佳士得上拍的家具较少，清雍正黑漆泥金贴鸡翅木玻璃炕屏价格较高，炕屏高144.7厘米，宽215.2厘米，估价600万至800万港币，拍至1143万港币，可见精品还是非常有竞争力的。围屏来自欧洲私人收藏，五扇屏心正面嵌绢画花卉，绘茶花、梅花、桂花、木兰、兰花、菊花、紫藤等，裙板开光内所绘缠枝花卉纹画风吸收了西洋技法。陈玉阶珍藏专场七件家具悉数拍出，高270厘米的一对清乾隆－嘉庆时期御制紫檀雕兽面龙纹条桌拍至3795万港币，成为今春香港市场价格最高的家具；宽87厘米的一对清中期紫檀卷草纹八仙桌903万港币；高110厘米的一对18-19世纪漆地百宝嵌博古图葫芦式挂屏423万港币。

　　中国嘉德(香港)春拍推出两场家具，常规专场42件拍出34件，成交率80.95%，成交额5638.57万港币，17件成交价在百万港币之上，清中期紫檀嵌牙山水人物大地屏拍至655.5港币，明末清初黄花梨嵌百宝花鸟纹方角柜拍得345万港币。洪氏珍藏明清古典家具集萃五件仅拍出两件，清康熙黄花梨独板架几案高90厘米，宽305.2厘米，估价1200万至2200万港币，拍至2357.5万港币；明晚期黄花梨折腿方桌拍至322万港币。

　　中国嘉德春拍也是两场家具，一场以明清家具为主，46件拍出23件，成交额4105.5万元，十件价超百万元。高192厘米的明末清初黄花梨龙凤纹上格券口带栏杆亮格柜估价380万至600万元，拍至828万元。田家青家具作品专场18件拍出15件，成交额1569.75万元，五件价超百万元，2006年设计2013年制作完成的七屏风式紫檀罗汉床拍至299万元。两场总成交额不足六千万元，不及2012年春拍三场家具的总成交额(17461.6万元)半数。家具市场仍在低谷，回暖之说尚早。

　　中国市场家具拍卖最高价出在北京保利夜场。长174厘米、宽74厘米、高325厘米的清乾隆紫檀高浮雕九龙西番莲纹顶箱式大四件柜拍至9315万元，刷新了两个月前明末清初黄花梨架几案的拍卖纪录。资料显示，这对柜1920年左右藏家购自北京，被丹麦马易尔家族收藏，1937年至2008年收藏于丹麦哥本哈根国立博物馆。存世实例中，北京故宫太和殿陈设一对通高4.4米的紫檀云龙连山大四件柜，以及一对通高3.7米的的紫檀云龙纹大四件柜。上海博物馆藏有一对与此对大四件柜制作年代、纹饰、尺寸相似的紫檀大四件柜，但展出时未见顶箱。

　　藤文浩认为，“往年市场好时，这对柜价格肯定会超过亿元。”同场中，宽403厘米、高360厘米的清乾隆清宫花梨木雕花鸟纹落地罩拍至3910万元——2006年中国嘉德秋拍以638万元拍出；该公司2011年秋季再拍，未能顺利成交。

　　仅就价格而言，今年春拍精品家具，特别是来源、传承清晰者的价格窜升较快，历年价格最高的价格均在今春出现。中低端家具成交率、成交价不高，中国嘉德在香港和北京的四场拍卖远不及2012年。

　　明清玉器首重来源及品质

　　明清玉器的拍卖行情近年起伏不定，主要原因是赝品加大了鉴定难度。老玉器多为新疆和田玉，当代仿品多以俄料，甚至韩料替代。有行家坦言，有的知名拍卖行上拍的“明清玉器”，真品百不及一，只有少数品牌公司较可靠。

　　海外市场上拍的明清玉器较受中国买家青睐，原因在于拍品来源可靠、品质上乘，这也是纽约、伦敦市场明清玉器成交率高的所在，今春亦然。

　　纽约苏富比上拍93件历代玉器流拍24件，七件超过十万美元。13.1厘米见方的清乾隆御制“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宝”青玉玺估价100万至150万美元，拍至341.3万美元。

　　纽约佳士得的乐萨卓中国玉雕及工艺精品珍藏专拍，106件以玉器为主的工艺品因来源、传承可靠，虽多为中档小件玉器，成交率高达96.23%，五件超过十万美元，成交额394.28万美元。高10.2厘米的清乾隆白玉镂雕“宜子孙”出廓璧拍至38.775万美元，高出估价近四倍，玉璧刻“乾隆年制”“可字一百八十七号”隶书款。此类出廓玉璧2010年北京翰海春拍有一件高9.8厘米、刻“乾隆年制”“成字二十七号”楷书款的清乾隆黄玉御制“天下为本”仿汉出廓璧，拍得1456万元。高8厘米的清代18－19世纪白玉神兽钺形珮估价1.5万至2万美元，拍至26.775万美元。

　　纽约佳士得常规瓷杂专场51件玉器拍出47件，七件超过十万美元，陈设玉摆件价格较高，美国藏家Millicent Rogers-An Icon收藏、高22.5厘米的晚清白玉六龙首衔环耳狮钮盖瓶估价5万至7万美元，拍至42.375万美元；高24.8厘米的18世纪青白玉鲤跃龙门花插亦拍出同样高价。

　　伦敦市场上，清代玉器行情仅逊于瓷器。原为英国或其他欧洲私人收藏的玉器专题受追捧，许多玉器成交价超估价数倍，20万英镑以上者有五件。苏富比上拍玉器约70件，成交46件，清乾隆白玉万福庆寿纹如意86.65万英镑的成交价是估价的八倍，清乾隆青白玉梅寿万年纹凤耳盖瓶38.65万英镑的成交价超过估价六倍。佳士得上拍约105件玉器，流拍约19件，18世纪青白玉连年有余活环套耳奁拍至38.59万英镑。

　　香港苏富比无玉器专场，但玉器还是拍出佳绩，大部分成交品远超估价，有的超估价数十倍，11件成交价超百万港币。最受关注的18世纪白玉灵芝寿桃如意，长48.2厘米，估价30万至50万港币，现场竞至580万港币。藤文浩指出：“这种情况在苏富比拍场上并不多见”。估价200万至300万港币的19世纪末至20世纪的翡翠瓜棱式双龙耳活环三足狮钮盖炉拍至1024万港币。6×4.1厘米的清代嘉庆帝御宝青玉交龙钮长方玺估价75万至95万港币，拍至484万港币。长12厘米的18－19世纪巧色黄玉卧兽水滴估价15万至20万港币，争到484万港币。可见，只要品质上乘、估价合理，即使行情不佳，仍能拍出高价。长19.6厘米的新石器时代/商代兽面玉璜拍至244万港币，是今春价格较高的高古玉。

　　香港邦瀚斯近几年来上拍的玉器品质较高，备受业内人士好评。今春征得Jason Chen私人旧藏的85件玉质及其他材料制成的带钩，悉数拍出，清乾隆白玉镂雕穿花蝶纹带钩拍至50万港币。

　　内地的玉器拍卖行情不容乐观。以明清玉器拍卖见长的北京翰海，今春玉器专场是内地品质最佳者，上拍380件，成交率仅39.22%，成交额4016.55万元。八件价超百万元，长22.5厘米的清中期白玉连年有余荷叶洗拍至460万元，高15.5厘米的清代白玉持经观音拍至402.5万元。总经理姚作岩表示：“原以为成交额能翻番，结果仅拍出四成。”他指出，“2002年、2003年古代玉器市场行情非常不好，很多公司放弃玉器专场。北京翰海坚持下来，原来数量多在150件到250件之间，成交额两千多万元。今春玉器专场量加大了，但市场价格、成交率下来了。可见玉器收藏的圈子并不大，买家群体的增长有限。”

　　中国嘉德玉器热点是两件清代玉玺，清嘉庆“嘉庆御笔之宝”交龙钮碧玉宝玺拍至3450万元，清乾隆御制白玉交龙钮“自强不息”宝玺拍至6670万元。乾隆宝玺是清宫为乾隆八十大寿所制，是乾隆帝的御笔压角章，曾流落法国被吉美博物馆创始人Emile Guimet收藏。

　　佛教艺术品、铜器行情惊艳

　　2006年秋飙升的佛教艺术品经历了成长的烦恼，近年行情逐渐平稳，今春异军突起。

　　纽约拍场上，高古佛像价格走高。在苏富比，高95厘米的宋金时期木雕彩绘菩萨头像估价30万至40万美元，拍至50.9万美元。高15.6厘米的一件北魏太和8年(484)铜鎏金持莲观音立像拍至29.3万美元。在佳士得，一对高147.3厘米的明代漆金铜菩萨立像估价3万至5万美元，拍至120.375万美元。

　　在伦敦苏富比，高124厘米的金元时期木雕彩绘水月观音坐像拍到45.85万英镑，高52厘米的北齐石雕菩萨立像拍出18.25万英镑。

　　北京翰海、中国嘉德、北京匡时、北京保利、北京远方等公司推出佛教艺术品专场，不少公司是时隔三年重开专场。中国嘉德上拍157件，成交率84.08%，成交额5083.69万元，高21.5厘米的明永乐鎏金地藏王菩萨拍至1265万元；北京翰海上拍95件，悉数拍出，成交额9103.40万元，高78厘米、曾经伦敦藏家斯皮尔曼家族旧藏的宋代铜鎏金苏频陀尊者拍至1978万元；北京保利上拍125件，成交率68.8%，成交额5777.03万元，高44.5厘米的清康熙铜鎏金释迦牟尼像拍至989万元，高111厘米的明代御制铜鎏金广目天王立像拍至1840万元；北京匡时上拍32 件，半数拍出，成交额2524.825万元，高25.5厘米的明宣德铜鎏金文殊菩萨像拍至920万元。 北京古天一推出中国市场上第一个木雕佛像专拍，28件拍出22件，成交率78.6%，明代木雕描漆水月观音坐像从68万拍至178.25万元。

　　就拍品质量和影响力看，一西平措运作的北京翰海佛教艺术品专拍表现突出，可信度较高，铜炉专场悉数成交。姚作岩指出：“一西对拍品数量把握恰到好处，佛像的购买群体比书画、瓷器买家更小，但相对较稳定，对拍品品质要求较高。”

　　藤文浩也看好佛教艺术品，“相信下半年这一类艺术品仍会持续利好。”

　　值得注意的是，纽约、香港等市场高古铜器、明清铜器行情突出。纽约佳士得上拍Raymond A BidweⅡ夫妇收藏的35件青铜器，及其他欧美藏家收藏的40余件青铜器，其中，商代青铜饕餮纹方彝、商代晚期青铜鸮卣均拍至114.375万美元。

　　香港佳士得上拍的三件日本东京出光美术馆旧藏商周青铜器均高价成交，商代晚期青铜兽面纹“耳丁”卣估价900万至1200万港币，拍至3795万港币，被Littleton & Hennessy亚洲艺术公司竞得；商代晚期青铜兽面纹羊首尊估价 500万至800万港币，拍至2227万港币，被香港藏家竞得；估价300万至400万港币的西周早期青铜兽面纹“先”鬲以723万港币被亚洲藏家竞得。

　　香港佳士得的欧洲私人藏清代宫廷御制掐丝珐琅器专场也是亮点。珐琅器是典型的中西合璧的铜器艺术，在欧美及港台等地知名收藏家的推动下，行情走高。此场26件成交22件，六件价超百万港币。一对清乾隆掐丝珐琅双龙捧寿夔耳方觚拍至555万港币——2001年11月13日由伦敦佳士得拍出；高53厘米的清乾隆掐丝珐琅兽面纹文王鼎拍至363万港币。

　　元代出现的掐丝珐琅器至明代景泰年间制作达到鼎盛时期，但私人收藏的早期传世品少见，多是清代制品，张宗宪、文德尔伉俪均专题收藏，前者的系列收藏曾到苏州博物馆展出，一度在内地掀起热潮。这一门类的艺术品行情走势较稳，价格稳中有升。藤文浩认为，“品质好的明清铜器存量有限，上乘铜器多为官造，来源可靠的铜器行情一直很好。”

　　文房珍玩热度未降

　　在藤文浩眼里，“今春北京市场瓷杂方面的亮点是中国嘉德夜场，以及北京保利的翦淞阁夜场。翦淞阁专拍好似市场强心针，但百分百成交且件件高价也引发了疑问。”

　　翦淞阁向以运作文房珍玩拍卖知名，曾在中国嘉德操作两场专拍，在业内有了知名度，是次转移保利拍场，引起业内关注。6月4日晚，翦淞阁文房专拍36件拍出8892.95万元，成交均价247万元以上，令人咋舌。拍品中，砚台十件，研山一件，砚屏一件，香盘、瓶、盒一组，文具盒一件，香几一件，赏石一件，印章二件，紫砂笔筒二件，茶叶罐一件，紫砂壶四件，竹臂搁一件，竹笔筒二件，竹诗筒一件，竹雕人像一件。成交价最高的是民国三十七年顾景舟制、吴湖帆书画的寒汀石瓢壶，估价500万至800万元，以1495万元创宜兴紫砂壶拍卖纪录。清代吴昌硕刻、来修齐田黄章从300万拍到1380万元，清代杨季初制月下独酌图紫砂笔筒以586.5万元列探花。

　　苏富比素以文房珍玩专拍见长，近年主推水松石山房珍藏，今春第三场水松石山房82件，成交率79.27%，成交额5529.73万港币。17世纪、高8.9厘米的“尚均”“石庵记”款田黄留皮雕坐狮观音像拍至2140万港币，此像为周彬所制，曾为清代名臣刘墉藏品。另有九件拍品价超百万港币。整体看，价格均不及北京保利的翦淞阁专拍。

　　文房珍玩崇尚文人味、趣味性，材质以朴素见长，工艺精雅为上，价格最贵的田黄、紫砂非常见之物。因此，考察文房珍玩的行情，还应关注常见之物。

　　鼻烟壶行情见好，纽约、香港两场专拍全部成交。纽约佳士得的希尔德加‧雄斐德中国鼻烟壶珍藏专场117件悉数成交，成交额151.53万美元，1760-1799年御制红绿双色碧玺连年富贵螭龙纹鼻烟壶拍至17.175万美元。

　　玛丽及庄智博鼻烟壶珍藏第六部分今春移至香港苏富比，虽然不见价格较高的精品，但170 件悉数拍出，收获3422.875万港币。不同的是，此次仅五件价超百万港币，价格最高者是268万港币成交的清乾隆御制料胎画珐琅花篮式鼻烟壶，清雍正御制铜胎画广东珐琅黄地“福寿双全”图花卉纹鼻烟壶拍至172万港币。

　　藤文浩指出，“内地的鼻烟壶行情长期处在低谷，这与内地鼻烟壶收藏缺乏延续性有关，终端客户的培育不够，不少公司在推专拍，但效果不好。欧美地区青睐中国鼻烟壶的收藏者不少，收藏呈系列，研究也较深入，甚至还有相当专业的鼻烟壶收藏协会。”

　　值得注意的是，茶具、香具、赏石成规模地进入北京翰海、中国嘉德等拍场。姚作岩指出，“经济形势确实影响到了艺术品拍卖市场。北京翰海上拍的拍品数量不能随便加大，就需多开发渠道，弥补不足。因此，玩赏石、酒、茶、茶具、香具就成了新的探索。其实，早在浙江西泠印社上拍赏石专场以前，翰海就想推这样的专场，但受禁于北京地区的相关政策。近年来刚允许拍卖小件的观赏石。”“当前消费市场上的酒、茶需求大，因而尝试辟设专场，也因此挤压了书画展示空间。作为一种尝试，茶、茶具、香具的拍卖效果不及酒，市场还需要慢慢培养。可能消费者习惯到茶叶市场购买，接受不了拍卖会竞拍的形式。”

　　藤文浩也认为，“茶具拍卖需要稳健的消费市场支撑。虽然拍卖行推介茶具，但涉足者通常以投资为目的，投资情结突出，很多人购买茶具并非消费，尚未达到消费层面，消费群体小。因此，还需要时间发展和沉淀。”

　　“让人翘首期待的是，业内人士对犀角器、象牙雕刻艺术品的解禁充满想像。一旦允许交易，将对文玩杂项带来新的活力。”藤文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