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泰：玩具大王爱铁皮

　　陈国泰　　 玩具收藏爱好者。收藏有清末民初以来的老上海铁皮玩具上万件。在收藏玩具二十余年之后，自己创立了一家铁皮玩具品牌ST.JOHN。 1950年代发条警备车 1980年代发条响铃马车 1960年代电动炮打鲸鱼

　　陈国泰开着一辆很炫的黄色越野车，副驾驶座上是一只顽皮的小狗狗，时不时探出脑袋。香港出生成长，在新加坡度过青年期的陈国泰与中国内地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不太一样，他会在49岁的年纪仍将梦想挂在嘴边，甚至会给人一种年龄上的错觉，仿佛还是那个刚跨出校门的年轻人。

　　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年轻活力亦源于他独特的爱好——他是玩具爱好者，以收藏铁皮玩具为乐，人称“大王”。他收藏有中国传统的民间玩具如风筝、陀螺，近代玩具如清朝宣统年间生产的牌类游戏，1910年代的简单非机动性铁皮玩具，二三十年代的国货教育玩具，新中国成立后的抗美援朝玩具，六七十年代的声控玩具等。

　　陈国泰1965年出生于香港，父亲是越南华裔，母亲是新加坡人。在陈国泰记忆中，父亲画得一手漂亮的水彩画，母亲喜欢做手工，也随意收集一些匈牙利的邮票。陈国泰遗传了父亲的绘画天赋，从艺术院校毕业后，从事平面设计。他也受母亲影响，从小喜欢收集东西，比如邮票、钱币、书签、贴纸等。

　　他在17岁那年离开香港开始了在新加坡的生活。1980年代中期，整个东南亚刮起了一阵怀旧之风，很多年轻人都喜欢一些有复古味道的东西。作为一名艺术院校毕业的年轻的设计从业者，陈国泰也不例外，他为那个时代的复古风潮所影响，包括所看的杂志，所拥有的家具——沙发、灯，所创作的设计品都会围绕复古情怀。

　　“我时常去跳蚤市场淘宝，每次去都会淘一两件东西回来，有时候是打字机，有时候是老杂志，有时候是老玻璃瓶。”1980年代，新加坡的经济正处于起飞阶段，整个城区都在大兴土木，人们在不断地换房子，从旧房子腾挪到新房子，遗弃掉很多老家具。“比如我坐公交车，经常看到路上有老家具，我就跳下车，把它们搬回家，再经过一方改造；或者是爬进去一些老的房子、要被拆除的学校，像在探险一样。”陈国泰说。

　　陈国泰对玩具的喜爱，一部分出于对玩具的儿时记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受日本玩具大收藏家北原照久的影响。在陈国泰看来，玩具就像一个历史大时代的缩影，被烙上了那个时代特有的生活印记。

　　据陈国泰介绍，源于西方的铁皮玩具在清末民初传入中国，最先在上海发展，并逐渐替代中国流传了几千年的民间玩具。“面对风筝、陀螺、泥巴这一类的民间玩具，会动的铁皮玩具更招儿童的喜爱，中国的民俗玩具开始逐渐被铁皮玩具替代。”陈国泰说，1930年代和1960年代是中国铁皮玩具发展的两个黄金时期。1960年代中国的铁皮玩具有一些创新，加入了一些商业元素，一度出口到香港和新加坡等地区，深受当地的爱国华侨所喜爱。“文革”之后上海的玩具厂依旧在生产，但已经难以回到1960年代的辉煌期。1980年代随着世界各地塑料玩具、电动玩具的兴起，铁皮玩具开始走向式微，虽然从没有停止生产，但产量已经远不能和当年相比，其主要销路也是针对怀旧的成人群体而不再是儿童。

　　陈国泰收到的第一件古董铁皮玩具是在新加坡中央医院附近一间狭长的古董店里，花了30元新币买到了一台日本制造的1950年代铁皮打字机体玩具。据他回忆，在1990年代初，一名初级的广告设计师的工资是850至1000新币，而一名美术指导的工资是1200至1800新币或更高。等同于他花掉了一天或半天的工资换回了这台打字机玩具。

　　为了淘到更多的古董铁皮玩具，陈国泰还会根据中国玩具的出口历史，设计几条精密的越境淘宝路线：东南亚路线以新加坡为淘宝的起点，接着去往马来西亚的各个城市或小镇，然后再去其他国家如印尼、泰国和缅甸；欧洲路线则以英国为起点，然后转战荷兰、意大利等国；亚洲路线以香港为起点，然后日本和中国内地、澳门。他曾多方打听，去探访曾盛极一时的上海康元玩具厂，最后在深巷中找到了早已更名的上海玩具二厂。之后每年都要到访上海几趟，去寻觅已经少有人问津的旧铁皮玩具。

　　1990年代中期，在陈国泰收藏玩具五六年之后，社会上刮起了一股设计师玩具(designer-toys)风潮，即一些设计师把玩具和艺术结合在一起，自己创作玩具。这股潮流在当时的中国香港、日本都很流行。受此启发，在1998年，陈国泰结束了自己平面设计和插画师的工作生涯，把他过去的经验跟喜欢的玩具结合在一起，创立了自己的第一个玩具品牌。但是这次创业以失败告终，“从一个设计师要进入商业的门槛有一个很大的障碍，因为两种不一样的工作其实是两种不一样的思维方式。我在生产玩具的时候很大程度上是依据我过去的经验考虑怎么把产品做出来，但是没有想过怎么把东西卖出去。”陈国泰说。

　　类似的失败经历在陈国泰的收藏过程中屡见不鲜。在他2008年最后一次来上海创立铁皮玩具品牌之前，存在他记忆中的一直都是失败的经历：“我第一次办玩具展览，那是失败的；我第一次做玩具产品，也是失败的；到后来做博物馆也是失败的。我所谓的失败是指没有达到一个我想要的结果，但在这个失败的过程中我一直没有偏离玩具这个主题。”

　　别人眼中的陈国泰可能是另一幅光景：他出版过2本关于玩具的个人专著——《中国玩具》、《小玩意》。他曾经在新加坡拥有一家堆满玩具的三层楼的老上海玩具博物馆。他创立过两个玩具设计品牌，一个已经关门大吉，一个尚在发展中，兴许会很火，兴许还会失败……不过这对陈国泰来说或许都不是太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