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用香历史悠久,最迟可上溯自上古时期,至今盛行不衰。古人认为香既是沟通人与神、敬奉先祖的媒介,又有怡情养性、启迪才思之妙用;既是袪秽致洁、美化居室的妙方,又是养生疗疾、袪疫辟瘟之良药。中国历代所使用的香料品类繁多,大致可分为树脂类香、膏脂类香、花草类香、瓜果类香、合香等。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树脂类香中的沉香,因产量稀少、香味芬芳独特,自古以来便受到社会各阶层的钟爱,历来被视为敬神、礼佛、品闻、药用等最理想的香材,也是制作合香的核心。
沉香产于热带地区,是沉香木树心部分受到外伤或真菌感染刺激后,分泌出来的带有浓郁香味的树脂。因其密度大而被称为“水沉香”。
沉香在我国使用的时间非常早,目前能够找到文字记载的最早时间是在汉代。但是,早在先秦时期,我国就已经有用香的习俗。只不过,那时所用香料主要是草木香,如泽兰、艾蒿、佩兰、郁金等。根据《周礼》的记载,先秦用香主要是在祭祀天地等场合使用。
汉代时,随着疆域的扩大和丝绸之路的出现,以苏和香、沉香为代表的多种树脂类香料进入中国。香料的使用也逐渐由“燃”向“熏”转变,在熏香时,树脂类香料往往和草木香配合使用。故在汉乐府诗中有“博山炉中百合香,郁金苏和及都梁”的记载。传说海上有三座仙山:蓬莱、方丈、瀛洲,这三座仙山就是“博山”的意思。人们用青铜、陶瓷等材料制成一座仙山,山上有孔缝,焚香时袅袅白烟从镂空的花纹中飘出,好像海上仙境。这也是汉代流行神仙思想的佐证。
隋唐时期,佛教文化兴盛,中外文化交流频繁,多种用香方式和器物传入中国。随着香与佛教的关系越来越密切,香成为了佛教中非常重要的供养。在当时的佛事活动上,都会用到上等的沉香。这一时期,涌现出大量制作精细、华美异常的香器。无论是外来的佛教,还是本土的道教,对于用香都有很多的体现。佛教的诸多典籍如《华严经》有这样的描述: 在阿那婆达多池边,出产一种名为“莲花藏”的沉水香,如果有人熏烧这种香,香气就会普满十方,凡是闻到的众生,都会身心清净,远离罪恶。道教对于香料的使用尤其是沉香也是很常用的。可以说,宗教在这一时期为沉香文化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并且,用香从宗教过渡到文人阶层,使宗教中的以香修禅与南北朝时期的玄学思想予以结合,使香成为文人内修心性的媒介。比如,唐代诗人王维曾写道:退朝之后,常焚香独坐,闻香独坐,以禅诵为事。这就代表当时的文人阶层借助香来向内心求索、修身养性的追求。唐代人既浪漫又奢侈,把沉香应用在日常生活中,与生活息息相关,在上流社会的床帐、步辇中都时常出现。
宋代是中国香文化发展的全盛时期。香文化从皇宫内院、文人士大夫阶层扩展到普通百姓,遍及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文人雅士不仅用香,还亲手制香,并呼朋唤友,鉴赏品评……文人之间聚集在一起,经常设香席或“试香”。香席和试香都是文人之间组织的品评新制作的香并相互交流的形式。香料来源的扩大,使宋代所用香品更加丰富,合香成为普遍形式。而沉香以其沉稳的特性,被当作核心的定香使用。加之品性独特,卓然不群,与文人气息相通,致使其广受喜爱。比如,黄庭坚就有“一炷烟中得意,九衢尘里偷闲”“俗氛无因来,烟霏作舆卫”等咏香的诗词,苏东坡对沉香也有“金坚玉润,鹤骨龙筋,膏液内足”的咏叹。文人对于沉香文化的影响除了审美外,还在于对沉香的理解上,提出“以香观心”的观念。
到明清时期,由于实行严厉的海禁政策,除了岁贡和走私外,海外的香料大大减少,而我国的野生沉香资源已经不足以满足市场需求。所以,自明代开始,人工种植沉香有了蓬勃的发展。这一时期,不同人群的用香方式也出现了差异。宫廷用香极尽奢华,沉香制成的朝珠、沉香雕刻品成为沉香应用的新领域。而百姓用香轻巧实用,与曲径通幽的园林场景相映成趣。从清末到民国,包括沉香文化在内的诸多传统文化均走入低谷期。
到了21世纪,随着我国经济的再次腾飞,综合国力的日益强盛,民族自信心也进一步增强,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沉香的价值,这也使得包括沉香文化在内的传统文化再次出现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