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中民间文化系列：被遗忘的青铜文化

挖掘后的墓坑杂草丛生。

　　滇中民间文化系列报道之四

　　北有马踏飞燕，南有牛虎铜案。走进玉溪市江川县，伫立于县城入口的巨大牛虎铜案成为江川最具代表性的文化符号。这具青铜材料铸成的案祭礼器，以极高的艺术境界和观赏价值，成为中国青铜艺术品的杰作，1972年在李家山出土时也让位于抚仙湖及星云湖之间的高原水乡江川名噪一时。

　　青铜对于江川人而言，是老祖宗留下地揭开古滇文明神秘面纱的珍贵文物，也是日常生活里司空见惯的勺碟壶炊、锅碗瓢盆。敲打了千年的江川青铜工艺，在如今又发展出了成规模的产业化生产道路。这一期我们走进江川，从历史、工艺、产业等角度为您勾勒一幅横贯古今的江川青铜文化图谱。

　　江川青铜文化古已有之，但变得闻名遐迩则要从李家山青铜文化墓地说起。据江川县文物管理所所长石明荣介绍，五、六十年代起，李家山附近村民就有零星发现裸露在地表的青铜文物，当时的村民将墓葬品当做不祥之物，往往拿去集市当废铜变卖，逐渐引起了文物部门的注意。1972年春，李家山进行了第一次发掘，共清理墓葬27座，出土了大量的随葬器物。其中青铜器有1000余件，驰名中外的牛虎铜案、牛虎铜枕等重要青铜器名列其中，一时间轰动考古界。

　　随后，在1991年底到1992年、1994年以及1997年，李家山又组织了三次挖掘，共发现大小中墓87处，出土青铜器4000余件。包括生产工具、生活工具、兵器、音乐器材等，构思新颖、造型奇特、工艺精湛，在云南乃至世界青铜史上占有极高的地位。在日本、瑞士、法国、意大利等地展出，观赏者均叹为观止。

　　李家山发掘出的青铜器物，从农业、畜牧业、纺织业、祭祀、葬俗、青铜铸造等不同侧面展示了战国末期到东汉初期古滇国贵族的战争、生活、生产等活动。古滇人丰富的生活图景被凝固在这些青铜器上，为后人勾勒出古滇王国的神秘背影。

　　“整个李家山古墓群主要是战国至东汉初期的古滇国王公贵胄的墓葬，李家山背山面水，风水极好。”石明荣说。

　　沿着崎岖的山路登上李家山，见到了李家山古墓遗址。站在山顶环绕四周，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墓坑，墓坑旁边有简单的立牌介绍文物背景，但山上人烟稀少，只有一个6人的警卫中队和一条狗轮流驻守。配套设施除了一大圈没有建好的围护栏之外，人为建造的痕迹很少，这里仍旧保持着“荒山野岭”的风貌。

　　据石明荣介绍，2009年江川县曾计划将李家山建成最大的野生墓园遗址，对外开放。但由于种种原因被搁置，原本计划3个月完成的900米围墙因资金不到位搁置至今只建了700米。

　　警卫中队驻扎的平房，住宿条件极为简单，只有两张木床和桌椅，门口的对联写着“梦古滇国放歌星湖，登李家山尽收眼底。”江川县文旅广电局副局长何俊介绍说，这里驻守的6个看护人员均是临时工，一个月工资只有820元。

　　当日值班的老人抽着水烟告诉记者：“警卫中队设立主要是为了提防盗墓者，90年代初期，李家山曾经盗墓活动猖獗，政府严厉打击后目前已经很少了。”老人说，平时到访的游人较少，多以专家和外来参观者为主，江川本地人很多都没有踏上过李家山。

　　这个说法在与山底的村民交谈中也得到了证实。如果不是专人带领，在附近问去李家山的路，很多当地人并不知晓。而位于江川县城闹市区的李家山青铜器博物馆，每年接待游客10万，85%都是外地人。何俊说，自己每年都要带着女儿去一次李家山，为的就是不让她忘记家乡的魂。“在江川凑齐一桌打麻将的人容易，找四个懂民族舞懂青铜文明的人就不容易了。”在组织一次以青铜文化为主题的开场舞时，何俊在江川当地几乎很难找到人选，他这样调侃道。

　　另外，因资金短缺，人才缺乏，青铜文物修缮工作也正面临着尴尬的局面。

　　1994年，江川建成了中国第一座青铜器博物馆李家山青铜器博物馆，陈列了李家山出土的4000件青铜器文物，目前为国家文物保护单位，免费对外开放。接待游客多为夏令营、旅行社等团队。

　　青铜文物的保护工作任务艰巨，何俊介绍说，目前有待修复的文物占了所有文物的1/3。“修缮一件大件铜鼓需要200万元，我们每年的财政拨款都不够200万。”资金不足限制了许多大件文物的面世。

　　除此之外，专业人员的缺乏也制约了文物保护工作的进展。青铜器博物馆目前包括行政、保护、研究在内的在编人员共3名，其中，只有1名是学文物修复专业出身的，其他人都是“外行”。何俊说他这个外行也是通过上网查资料慢慢积累的。

　　由于缺乏专门的摄制人员，江川县青铜器博物馆配套的视频播放内容都是从网上截取的，这也是非常遗憾的事情。“那些网上拼接的内容只有解说词，没有灵魂，不是江川人想说的。”何俊的理想是用江川人自己的视角为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介绍青铜文化。他希望江川的青铜文化能够得到来自社会各界的支持和重视，发扬光大，更希望江川当地人能够牢记祖先几千年来延续的文化。“毕竟，那是江川的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