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藏：鲜卑遗物中的神鹿与飞马

　　鲜卑纵横 4

　　齐东方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汉唐时期考古、历史、文物、美术教学与研究。

　　文载，鲜卑人南迁时经历山谷高深，九难八阻。“有神兽，其形似马，其声类牛，先行导引，历年乃出。始居匈奴故地。” 引导南迁、历年乃出的那个像马像牛的“神兽”，即便是神话的杜撰，是否可能与鲜卑人图腾类的标识有关？事实上，在考古发现的疑似鲜卑的遗物中，确实有带着神异色彩的马、鹿、牛、羊和怪兽等动物造型。这类奇特动物的出现，或许不是偶然的。

　　扎赉诺尔鲜卑古墓，出土有铜鎏金飞马纹饰牌，这飞奔之马，昂首前突，双目向天，鼻上有角，角端向后，肩部展开两翅。难道塑造的就是神化南迁经历中的神马？形似马的动物在三道湾遗迹中也有，马实际并非纹样，而是整个牌饰的轮廓造型，样式很多。马呈站立状，头部似有圆形冠。双马造型是一跪卧状的大马背上站立一个小马，马头部也有圆形冠。这种奇异马，直到北魏时期的鲜卑墓中还能见到。内蒙古科尔沁左翼中旗希伯花发现的金兽牌，形状为一奔走状的兽，似马，颈上有鬃毛，尾上卷，还突出地表现出兽的肌肉，四足变化体现出强烈的动态。

　　与神化的马相应，鹿纹也是如此。内蒙古苏泗汰拓跋鲜卑墓、盐池等墓葬都出土了鹿纹牌饰，有单鹿、双鹿、三鹿以及一些似鹿非鹿的动物。早期的鲜卑人在东北山林中以打猎为生，鹿、狍子是最常见的，所以造型和纹样上出现这些神秘特征的鹿，也不会是偶然的。

　　最不存在争议的鲜卑人遗物，就是凉城县蛮汉山南部小坝子滩的遗迹，因为出土有“乌丸归义侯”、“晋鲜卑归义侯”金印和“晋鲜卑率善中郎将”银印。其中有一件神兽金饰，由一个身躯和四个动物头部组成，非兽非鸟，其上骑坐一人，两边为怪兽头。另一件神兽金牌饰由四匹马组成，背面錾有“猗陁金”三字。猗陁为始祖神元皇帝拓跋力微之后，曾助并州刺使司马腾击刘渊有功，晋假以金印。

　　神鹿、飞马、怪兽，与鲜卑人的祖先在南迁中的神兽导行的神话多少有些吻合，从而使难以确定的族属大体有了标识性的器物。神异色彩的牌饰，还有漩涡纹耳饰、犄角粗壮的羊等，也许就是鲜卑人的文化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