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时代笔墨仍是国画灵魂

罗一平积雨空林烟50cm×50cm纸本设色2013年 罗一平峰攒僊境丹霞上244cm×122cm纸本设色2013年

　　“中国画是玩味的艺术”，广东美术馆馆长罗一平畅言：

　　■采写：收藏周刊记者 韩帮文

　　罗一平很忙。他坐在广东美术馆的馆长办公室，不时有客人造访，电话也总是接个不停。管理美术馆，张罗各大展览，撰写论著，但他硬是在忙碌中挤出时间创作山水画。日前，他在广州艺博院的个展，让业界内外看到了他相当不俗的笔墨功底。

　　作为异乡人，罗一平来穗已过十载。他到底是如何看待岭南的创作？又是如何将自己的创作融合于岭南文化？

　　画家有文心画面就不俗气

　　收藏周刊：您的画面贵有诗意，应该也喜爱诵读古诗词等传统典籍吧？写诗的水平如何？

　　罗一平：诗人有两种，一种是写诗的人，一种是不写诗但非常懂诗的人。我应该属于后者，有着诗人的情怀与感悟。文心是在你的画中能够捕捉到的一种文化的感觉，而文韵是养出来的一种深层次的文化意味。有了文心，画家就能持有平和的创作心态，作品的品象就高，不火气、不俗气，就能象外有情、象外有意、象外有味、象外有韵、象外有境，就有了文化的厚度。

　　收藏周刊：您的山水画似乎更注重对“意象”的表达，这出于一种怎样的审美取向？

　　罗一平：一幅画要有文人的气息，这种文人气息不是做出来的，也不仅是逸笔草草。画不在繁简，而在于是否有趣味、韵味，作品是否清气通透，整体意象是否有意境，笔墨是否构成了文心的韵律。

　　收藏周刊：作为一位美术馆的管理者、策展人，您如何看待当下中国画的创作形式、面貌与呈现方式？

　　罗一平：现在是一个多元化时代，你可以做各种试验，但是一定要保留笔墨的基本语言和元素，才能使作品看上去有文化的脉络和文化的厚度。中国画是“玩味”的艺术，要能够让你走进去，或者站在它前面，玩味它的意象和笔墨，玩味它的情趣，通过笔墨看出文脉和心性修养。笔墨是中国画的语言，是灵魂，离开了这一语言和灵魂，就可能走偏。

　　在三大画派中，岭南画派绝对排第一

　　收藏周刊：在当代那么多岭南名家中，您最推崇谁的艺术？

　　罗一平：我一直比较推崇赖少其的艺术，他可以说是岭南难得的“大才”。

　　收藏周刊：为什么对他评价那么高？

　　罗一平：2002年我到广州以后，赖少其的女儿打电话给我，邀请我到赖老家看作品。我含着泪看完了赖老的100幅作品，因为在我的读画史中，我还没有看过一幅作品有赖老作品这般的精神含量。特别是赖老晚年的作品，已经达到了“超以象外”的精神境界，突破了画山水的表象，而是在抒写自己的精神状态，表现自己的生命意志。我一边看画一边跟赖老的女儿说，你爸爸是在跟神灵交谈。后来在安徽的研讨会上，我又提出了“宾虹之下一人”的观点。我见到了著名美术理论家薛永年先生，并说出了我的观点，他说了句“当得起”。

　　收藏周刊：除了赖老之外，岭南还有哪些画家的艺术是您所敬仰的？

　　罗一平：我到岭南的时候，关山月与黎雄才已经去世，无缘接近他们。而且我对他们的真迹看得很少，不敢妄下断语。在岭南画派中，真正能打动我的，其实是“两高一陈”(高剑父、高奇峰、陈树人)、黄少强，尤其是方人定。

　　收藏周刊：“在广东传统功力最高，在全国未必最高，甚至比不上内地二三流画家”。像著名评论家陈传席这样对岭南画派的质疑很多，您是怎么看的？

　　罗一平：在“京派”、“海派”与“岭南”三大画派中，岭南画派绝对排在第一位，这是毋庸置疑的，广东也可大胆地说出来。第一，岭南画派的精神和20世纪、21世纪的文化精神高度吻合；第二，岭南画派融汇中西，用艺术关注民生、关注国运，这是很多传统的绘画语言没有办法解决的。京派在语言上最成熟，讲究典雅与华美，但与现实社会完全脱节；海派把传统笔墨的精华聚集起来，也迎合了民众的审美需求，雅俗共赏；而岭南画派的优秀在于创新。

　　“艳俗浅薄”已不再是岭南画风主流

　　收藏周刊：您对岭南画派的评价如此之高，那么您在绘画中会不会特别注意学习岭南画风？

　　罗一平：岭南画派的画风，到现在应该还是跟“两高一陈”的精神是相承的——注重写生，关注现实，强调笔墨与地域的融合，强调一种大情怀——尽管建国后美院体制确立后，严格意义上的岭南画派已经消失了。强调大抒情、大叙事，比如许钦松的作品；强调注重写生、关注现实，比如林墉的作品；强调人物的生活体验和书法的节奏，比如杨之光的作品。所以，我的绘画也会学习岭南画派的精神。

　　收藏周刊：梁江曾说岭南画风“艳、俗、浅、薄”，您怎么看？

　　罗一平：“两高一陈”之后的某些艺术家，因为文化和胸怀达不到前辈的高度，开始偏向市民与大众的喜好，同时又没有像海派那样的笔墨、像中原那样的文化支撑，所以笔墨显得单薄，过多地依赖写生，乃至抒发精神状态的东西少了。也就是写生偏重了，写心的少了。

　　收藏周刊：您又如何看当下岭南的美术创作？

　　罗一平：我觉得广东现在的艺术走得很健康，原来所谓的“艳、俗、浅、薄”已经不再是主流。广东画院、广州画院、广州美术学院以学院教育为基础，以岭南画派的关注现实、注重写生为手法，积极地吸取南北绘画中优秀的艺术语言。其实现在广东的艺术家不仅仅是盯着南方，他们也在积极地吸收北方优秀的东西。他们早已不过多地在乎自己是不是属于岭南画派，而是思考怎样运用自己所掌握的笔墨语言。

　　收藏周刊：再回到您自己的创作，受岭南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罗一平：虽然我来自江西，但其实我画的不是江西的山水，而是广东的风物，清远、从化画得最多。再者，我特别感谢岭南开放包容的精神。

　　人物简介

　　罗一平，1955年7月出生，江西进贤人。美术学博士、教授。2010年2月任广东美术馆馆长。

　　名家点评

　　我们岭南山水画家应该多注重对山水画的古意的内涵和表达，罗一平在这方面做得很好，我也感到十分的钦佩。

　　——许钦松广东美协主席

　　罗一平的画有诗意，他的山水画不是南宋式的小笔，而是大的气象，非常宏阔；而实际上是描写了一种千百年来我们所期望的诗意齐聚的景象，这方面他是自觉地追求。

　　——薛永年著名理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