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个月就是我的六十五周岁生日了,真是无可奈何,时间总是飞一般地从你身边逝去。算一算此生还能有多少日子可支配?太多的东西要学习,太多的地方需完善,太多的计划想实施,实在是太紧迫了。春秋时一个国王对他的大臣说,很想学习点东西,可是年岁已晚,来不及了。大臣的回答是:晚了没关系,点上灯再学吧。诚然如此,拿近代的大师们来说吧,黄宾虹年过耄耋还在吟念“三更灯火五更鸡”的励志语言;齐白石进入衰年还成功地完成了绘画变法,用现代语言来说那就是“华丽转身”。时间对我来说弥足珍贵,经不起蹉跎了。
我这个人除了画点画,其他一无所长,所幸太太杨金平女士还能包容,她包揽了一切,除了画画以外,的确也不需要我再烦什么心了。如果上苍假以时日,赋我以健康,也许总结一生时可以减少点遗憾了。
画人物画一般免不了要画历史人物。古人我也画了几十年,作为艺术,它不应该是表象的再现,不是图解。画家要有思想,作品要有内涵。我试图以人文精神去看待历史,去重新诠释历史人物。“虎溪三笑”给我的感受是:中国不同的三大教种可以和谐相容而非排他,这种包容精神在当今社会是尤为难能可贵的。“山鬼”让我看到的是人类“真善美”的化身,看到的是人类与大自然的“无缝融合”。“竹林七贤”则让我们感受到人类个性在社会的重压下寻求释放。
人们喜爱儿童,又怀念童年,那是一个最纯真的年华。传承了千百年的儿童游戏,健身健心,是中国传统的一个部分,能给予当代人许多有益的启示。有感于此我也创作了童戏图这个系列。
怀古、怀旧是人类的一种本能,探寻古人的生活会有一种久远的神秘感。比较而言近代历史更能触动我的心弦,因为它有一种亲近的感觉,是更能够触摸到的历史。受怀古情结趋使,我收藏过一些古玩,收藏中我不排斥那些文物价值不高的清末民初民间生活用品,一个煤油灯,一个暖炉都可以让我感动,摩挲之间仿佛感受到了祖父辈的呼吸。这其中青花瓷对我的吸引力是不可名状的,这种青色主导了中国人数百年,它又折射出中国人的审美倾向。由此,二十多年前即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开始尝试用画去记录下我的这些感受。后来电视剧《青花》出现了,周杰伦的《青花瓷》风靡了,我也知道了原来身受感同的远远不是我一个人。我逐渐拓展了这个题材,形成了一个系列。
我的父母生于清末民初,他们在动荡坎坷与艰辛困苦中度过了一生。追寻他们的足迹,反映那个年代人的生活状况是我的夙愿。清末至民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特殊的时代,它承载了中国历史最大的变革,结束帝制实现共和,这和历代王朝的更迭完全不同,它又不同于西方资产阶级革命,它是一个西风东渐的过程,东西文明碰撞、冲突、融合的过程。我不太习惯正面表现重大题材,尝试以微见著,透过普通人的生活琐事去看社会巨变。在寻找这段历史时,我仿佛又看到了父母、祖父母的身影。
这一创作计划很大,尽管酝酿很久,实施才刚刚开始,从内容到形式都需要探索。这本画册展示的这一系列只是几张初稿,一个粗陋的记录而已。
至于现代人物的生存状态,域外观感,万花筒般的现实世界也是我所不愿放弃的。人的欲望往往超出他的能力,鱼和熊掌能否兼得,那就要看造化了。
2013年8月,酷暑
萧和于紫峰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