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法自然与黄山情怀

　　徐怀玉

　　在中国古代绘画史上，以黄山为题材的绘画作品不计其数，善写黄山的山水画家不胜枚举，如渐江(弘仁)、石涛、查示标、孙逸、梅清、萧云从等都选择以黄山作为艺术表现的对象。这是偶然现象，还是有其必然原因呢？

　　刘海粟先生谈到他十上黄山后的观感：“我十上黄山最得意的佳趣是：黄山之奇，奇在云崖里；黄山之险，险在松壑间；黄山之妙，妙在有无间；黄山之趣，趣在微雨里；黄山之瀑，瀑在飞溅处。”“奇、险、妙、趣、瀑”点出了黄山的特色和刘海老对黄山的感受，可谓一语中的。黄山因其群峰浮云、奇松瀑布、变化无穷，蕴含着大自然的蓬勃生机和无与伦比的美景而深受文人墨客的青睐。人们赞其为三山五岳之首；郦道元、李白、徐霞客等都曾涉足黄山，留下千古传颂的壮美诗篇；画家也不惜丹青笔墨书写黄岳风采。这次参展作品有已故老画家沪上的刘海粟、钱瘦铁、陆俨少、谢稚柳、郁文华等的，以及安徽的徐子鹤，江苏的亚明、宋文治，福建的郑乃珖等的，他们为我们留下了亘古长青的黄山绘画珍品。当今画坛的杨长槐、宋涤、杨正新、车鹏飞、孙君良、乐震文、徐志文等也有异彩纷呈的佳作。

　　我与黄山也算有缘，自幼目睹先公画的是黄山，家里说的也是黄山。华国章、袁廉民、朱力等摄影艺术家经常拿些黄山摄影作品来串门，因此看的还是黄山。成年后，我到过很多名山大川，也曾三上黄山，亲眼目睹其壮美景观，叹为观止。黄山号称“天下第一奇山”并非浪得虚名。黄山以奇峰怪石誉满天下，其规模之大，可谓天下一绝。黄山山石由群峰、孤峰组成了一道道风景线，其开阔、其气势、其规模，令观者赞叹不已。黄山兼有华山之险、衡山之伟、泰山之重、张家界之奇、峨眉山之雄，其变化莫测的山石犹如鬼斧神工，举世无二。画家们为其叹服和沉醉，对造化之神奇无限感慨而抑制不住创作的激情。

　　先公为了追求表现黄山的最佳效果，无数次登临黄山，虔诚之心溢于言表。先公说最怕遇上黄山雷电，那时上黄山人少，恐惧之感油然而生。爬山路是家常便饭，为了看到美景，经常需要攀爬涉足那些无人光顾之地。为了观察山石纹理奇变、苍松万千虬姿、云雾瞬息壮观之景象，常常一坐就是一天。亲临黄山胜景才真正感受到宋人骨法峻笔、法度严谨的笔墨技法和艺术境界。正是这种反复体悟、锲而不舍的精神，先公的黄山画才有了今天的面貌。谢稚柳先生评价：“徐子鹤绘画艺术的高明处在于笔墨追随时代，且笔墨源出造化，故生机勃然。他先后十上黄山，积稿上万，终于以南宋之墨，北宋之笔，黄岳之魂及自家彻悟之心，糅合贯通，写尽了黄山峻峭而不离奇，温润而不绵弱的风神，使梅清、石涛诸家不能专美于前。”

　　如果说刘海粟先生前半生忙于上海美专教育事业，那么其后半生便是与黄山结缘。1918年首次上黄山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青年人。后不顾高龄之躯，85岁七上黄山、86岁八上黄山、87岁九上黄山、93岁十上黄山。刘海粟这样描述自己对黄山的眷恋：“黄山为天下绝秀，千峰万嶂，干云直上，不赘不附，如矢如林。幽深险怪，诡奇百出，晴岚烟雨，仪态万方。其一泉一石，一林一壑，不仅触发你的诗思，惠你画稿，提供无限美境，或使你心旷神怡，或使你无言对座，寝食皆废，终日忘机，以至阔别数十年，仍能保持极深印象，一朝念及，回忆便如飞流倾泻，纵使白发垂耳，心情也贴近生命的春天！” 他又说：“朝朝暮暮山常变，暮暮朝朝人不同。山越变越美，人对自然美的理解及表现手法也越变越新。”几十年来，他创作了无数表现黄山的作品，为我们留下了珍贵的艺术资料。刘老对黄山的眷恋和情感，也代表了无数艺术家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