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市场混乱根源在于鉴定制度缺失

金农 江梅图 方从义 云山图

　　从唐人写经，到元代方从义的山水，再到明清各大家，近代黄宾虹、傅抱石，李可染等大师作品，德粤轩(原名咸韶斋)收藏古代尤其明清书画多达数百幅。德粤轩总经理梁伟超说，德粤轩的经营风格是快、狠、准！在真伪判断、出价、付款等方面有优势。他直指目前艺术市场严重缺失鉴定制度，并直言，用自己的钱买画，买错买假都是很正常的。

　　三年耗资近亿收500张古代书画

　　梁伟超涉足艺术品市场近三十年，1983年，从书店职员始，到后来专职从事书画买卖，近年来更在不同拍卖行担任艺术总监，主持拍卖会。2010年德粤轩正式成立之后，担任总经理，一直都在经营古书画。

　　2010年春季，据雅昌指数显示，黎雄才的作品正处于上升期，从2008年秋季开始上升，均价从3.5万元每平尺，到2010已经上升到6.5万元每平方尺。梁伟超表示，虽然形势不错，但是比预期的价格还有很大的距离。一幅黎雄才四尺整纸的《山水》作品，60万元都无法成交，对比北京市场的黄胄，四尺整纸都已经拍到三四百万元一幅。“黎雄才作为一线画家，作品的价格应该可以更高。当时就马上决定，尽可能多购入黎雄才的精品，并立即付诸行动。2011年12月，华艺国际举办咸韶斋专场拍卖，147件拍品总成交额6300多万元。其中黎雄才的一幅《松溪图》最后以200多万元成交。”

　　德粤轩除了在2010年大量购入黎雄才的作品之外，还因为梁伟超与香港中文大学教授常宗豪有多年的交情，而在常宗豪去世之后，其生前数百件藏画，常宗豪家人全权委托梁伟超进行处理。“我跟常教授认识二十多年，交情非常深厚，他家人对我比较信任。我足足花了3年时间，用了近亿元才把这500多件古代书画全部收了回来。”梁伟超说。

　　在500多件名画里面，明代沈周、董其昌、清代郑板桥、近代傅抱石、黄宾虹、张大千、吴昌硕都有不少的精品收录其中，例如沈周的《浅绛山水卷》，董其昌的行书《渥洼马赋册》和郑板桥的《行书九言大对联》等。也有较为少见的，用梁伟超的话就是“具有较高学术价值的稀品精品”，例如方从义的《云山图》，傅山的草书、金农的《江梅图》等等。梁伟超说，在书画的收藏方向上，也不会只找“适合市场”的名家，“我们更喜欢收藏一些较难收藏到的，存世不多的稀世珍品。”梁伟超说。

　　在收藏途径方面，梁伟超更强调，他自己曾经从事拍卖行工作，也会有针对性地在拍卖会上竞买作品，而大多数作品，尤其大价作品只会在民间收购，而在民间收购的好处就是，价格低，而且买入即可上拍。由于海外大藏家较多，梁伟超购买名画的来源往往并不在内地，而集中在港澳以及东南亚等地。

　　买错画也是很重要的实战经验

　　鉴定问题可谓目前艺术品从业者共同面临的行业问题。而国内鉴定行业的标准却不一而足，用乱象横生形容似乎也并不为过。但在梁伟超看来，虽然标准各样，各有道理，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那就是没有买错一幅一百万以上的画，就谈不上懂鉴定。”

　　书画鉴定中，美术史、书画理论、学术研究等修养当然非常重要，而且也占重要地位。然而，如果空有理论，从没有“实战”经验的，似乎充其量也只是“纸上谈兵”。梁伟超把书画买卖形容是“真枪实战的战场”，甚至是“刀口舔血”。

　　“对于很多专家来说，断真论假，几乎跟他没任何关系的，因为不用他掏钱出来买，他不用负责任，所以鉴定水分自然就存在了。如果是直接用他自己的钱进行买卖，估计鉴定结果也会不一样。”梁伟超说失败是成功之母这个道理已经老生常谈，而在梁伟超看来，书画买卖也一样。他认为买过假画也是鉴定之路的第一步，他曾经也买过不少假的作品，因为只有知道何为假，才知道何为真。才会深刻地认识到自己为何会上当。经验就是这样总结出来的，眼光就是这样炼出来的。

　　行业或可采用“持证上岗”来监管

　　据《拍卖法》的有关规定，拍卖行不需要负责标的真伪，因此，艺术品拍卖行业真假莫辨的现象早已经成为了行业通病，梁伟超认为，这一切都因为目前艺术市场的鉴定制度仍然缺失，在他看来，目前艺术品市场至少需要建立一种制度，让所有在岗人员参与考资格证书，以“持证上岗”。

　　然而，“持证上岗”这种做法似乎也并不能一劳永逸，因为持证舞弊的现象在其它行业已经屡见不鲜。如果艺术品鉴定市场同样出现这种现象，根本问题一样无法解决。对此，广州市艺术品行业商会副秘书长罗建民则认为，一定要有一个监管制度与这个“持证上岗”组合推行，就是要制定相关法律。“只有持证，才有资格鉴定书画，而凡参与鉴定书画的人员都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无论说是真还是假。”罗建民说。

　　梁伟超表示，检验收藏书画的真伪，就看各大主流拍卖公司能否收件以及上拍，若全都不收，说明这件作品有问题。广州艺术品行业商会会长石金柱曾经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如果经过他鉴定的真迹，买家最后发现存在作假的嫌疑，他愿意原价收回。罗建民认为石金柱的做法无疑就是日后艺术品行业得以健康发展所需要的一种制度的缩影。

　　对话

　　

　　书画鉴定关键看题款

　　收藏周刊：你只看到照片，如何马上确定这就是徐悲鸿的《麻姑献寿》？

　　梁伟超：这幅画人物非常传神，气息扑面而来，我总感觉大家的画是有灵魂的，当你看到的时候，你会整个人被吸引进去。这就是我看到这幅画的第一感觉。另外，从技法上，这幅画的造型非常准确，色彩很丰富，衣袖自然流畅，款字写得非常天真，看得出他受爨宝子的影响，因为他早期是康有为的学生。印章和画面的色彩都非常沉稳，纸张没火气，证明年代已经比较久。所以，这种画是俗称“一 眼货”的作品。

　　收藏周刊：您收藏这么多作品，其实在鉴定的过程中，有哪些经验可与藏家分享？

　　梁伟超：首先，鉴定字画不要太依赖别人。在1984年的时候，广东大鉴定家何为先生教我，让我有空就多练字、画画，多去各大博物馆、美术馆看藏品展览，多研究，多看画册，看理论著作等。让我不明白的时候，再去请教他。时至今日，近30年了，这句话我时时刻刻记在脑中。其实，收藏的目的是学习提高自身的修养，确实是这样，要学会鉴定，首先要把自己的学问，自己的见识，自己的修养提高，要学习书法和绘画，且不断提高自身的书画水平，才能对笔法、墨法、章法有深刻的领悟；要对一个画家艺术道路的发展，包括师承，其艺术风格的形成等等问题都要了如指掌，这样才能真正地与这个“画家交流”，理解他的作品，久而久之就懂得看作品的优劣真伪了。如今看来，懂鉴定未算最本事，还要知道现实的价格才最本事，而且对未来市场价格有一定的预判力才称得上行家。

　　收藏周刊：那您觉得鉴定一幅书画的关键是什么呢？

　　梁伟超：首先是作品里面的题款，也就是书法，画面可以造假，书法是很难造假的。每个字都反映出画家在书写过程中的艺术修养，这里面包括笔法、墨法、章法、格调、气息等等问题，在笔法上，要模仿一个画家运笔习惯非常难，就算这方面相似了，但是还有墨法，就是浓淡干湿的处理，还有章法，即整幅作品的布局，以及款字行笔是否流畅，随意自如，若诸方面都要模仿得相似，这个几率真的非常小。因此，所谓以书入画，鉴定也是直接从书法入手，便知真假。

　　(本版图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