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学森
清初“四僧”之一的石涛在《苦瓜和尚画语录》之《一画章第一》中曾言:“太古无法,太朴不散。太朴一散,而法立矣。法于何立?立于一画。一画者,众有之本,万象之根。见用于神,藏用于人,而世人不知。所以一画之法,乃自我立。立一画之法者,盖以无法生有法,以有法贯众法也。夫画者,从于心者也。山川人物之秀错,鸟兽草木之性情,池榭楼台之矩度,未能深入其理,曲尽其态,终未得一画之洪规也。行远登高,悉起肤寸,此一画收尽鸿蒙之外,即亿万万笔墨,未有不始于此而终于此,惟听人之握取之耳。人能以一画具体而微,意明笔透。”苦瓜和尚鲜明指出了师法自然而又超于造化对于艺术创作的重要性,此对其后艺术家的创作及绘画理论的发展均产生了重要影响。
青年艺术家白光便在审读苦瓜和尚理论主张的基础上,不断进行创造性实践。经过几年的学习与探索,他的作品已初具个人风貌,并形成了一种雅逸、灵秀、沉静的画面气质。白光这些成绩的取得,其实也是必然的。他不仅对中国传统画论多有涉猎,更通过对自然的潜心观察、体悟,逐渐把握了花鸟竹石等物象的灵性与秀错,并将其融于创作中,从而使画面效果更为深入、灵动。可以这么说,白光更多的是以心作画。而且,白光耐得住寂寞。在光怪陆离的当代社会中,他能够寄意于书画并不断求索,实属难得。
中国传统绘画在北宋时期出现了一个新的发展倾向:以书入画。典型的代表人物便是苏轼。对于书法与绘画的关系,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叙画之源流》中早已指出:“颉有四目,仰观垂象。因俪鸟龟之迹,遂定书字之形,造化不能藏其秘,故天雨粟;灵怪不能遁其形,故鬼夜哭。是时也,书画同体而未分,象制肇始而犹略。无以传其意,故有书;无以见其形,故有画。”赵孟頫更在《秀石疏林图》中自题:“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应八法通,若也有人能会此,须知书画本来同。”具有较高理论素养的白光不仅继承了“以书入画”的文人画创作理念及方法,美院本科四年对书法的学习,更使他具备了深厚的书法功底。故而他对笔墨有着超乎常人地把握与理解,并将其自然地运用到绘画创作中。这就不难理解为何他的作品中的笔墨语言是如此的典雅、古朴。书法方面的优势及创作方法的合理不仅确保了白光艺术探索的正确方向,更为他以后的不断创新奠定了深厚的基础。
更为可贵的是,在表现自然物象本质内核的同时,白光非常注重运用写生性的笔墨语言。关于“写生”与“写意”,祝允明在沈周《写生佳果图卷》中曾题:“绘事不难于写形,而难于得意。得其意而点出之,则万物之理挽于尺素间矣。不甚难哉!或曰,草木无情岂有意耶?不知天地间物物有一种生意,造化之妙,勃如荡如,不可形容也。我明寓意其间,不下数人耳。”从中不难看出,祝允明着重强调了得意对于绘画创作的重要性,而写生又是得意的必然途径。白光作品中这种写生性笔墨语言,不仅是对物象灵性极佳地形象表达,也是对近代以来花鸟画发展的内在精神与气质的传承,并完整体现了当代花鸟画发展的生命追寻。
综观白光的作品,其中更具有一种超于其年龄的沉稳、丰厚之感。这不仅与他广博的知识修养有关,更是得益于其丰富的生活经历。白光在不断完善书法、绘画技法的同时,也十分注重中国传统文化方面的学习;这使他的视野更为开阔,想法更为完善深刻,进而使画作中具有一种浓厚的书卷气。此外,他的作品不是空洞的,从中我们隐约能够读到他的故事。
无论中国美术史还是西方美术史中,但凡伟大的作品必然融入了作者对生活一定的积累、一定的反思。个人经历、生活经验对于艺术创作具有重要的意义。如果没有痛彻心扉的经历,很难相信徐渭、八大山人、梵高会创作出如此令人过目不忘的作品。白光虽然没有他们那样悲苦的境遇,但支教云南的生活及到全国多个贫困地区走访的经历还是让他比同龄人有了更多对生活的体会与思考。这也使其作品有了更多的思想性,有了更多可以让人细细品读的内容。
短短几年,在艺术创作中能够思考如此多的内容,确实不易。对于白光取得的成绩,为他感到高兴;对他在艺术探究中所表现出来的精神与毅力,更是钦佩之至。此次付梓出版的作品,即是白光在花鸟画艺术探索中所取得成果的又一次集中展示。希望他能够继续沉心静气,不断实现更大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