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火
台北故宫是我心仪的地方。到台湾的第二天,游程里安排的是参观台北故宫。
我知道,在台北故宫里珍藏着中国历代的宝物,数不胜数。一说有26万件,一说有46万件。无论一说还是另一说,多且精,这是对台北故宫珍藏的总说。台北故宫被人说得最多的大概要算那件叫作翡翠白菜的物什。在台湾,见绿不见朱的叫翠玉,见朱不见绿的叫翡玉。当看到“翡翠白菜”的真身时,宝物标签上,工工整整地写有“翠玉白菜”。
台北故宫的文物,恐怕最多的就是字画了。整个二楼的十个展室中,瓷器四个,字画则多达六个!
馆里有王羲之的《快晴雪帖》。尽管它是稀世珍宝,但没有我看到的怀素《自序帖》那般的震撼。第一次看到公元八世纪的书法作品,竟有那般的硕大,竟是那般的不可思议!鲜红的钤印依旧鲜红,素色的纸依旧素色,浓淡相宜的墨依旧浓淡相宜,尤其是那一气呵成、一以贯之、心手一体的近700字的狂草,纵让岁月穿过了近1300年的历史,依旧当年模样。先前读帖,那帖通过印刷和修正,已不知道遮蔽了多少历史云烟和历史痕迹。只有当看到真迹时,才会如此令人怦然心动。虽然有那么一层玻璃相隔,真迹就在眼前,我真真实实地看到了高僧怀素挥毫书写《自序帖》时的勃发英姿和天纵才情。
于怀素的字,亲眼一睹龙行蛇走、自由自在、随心起舞的仙来之笔就足慰平生了!我不是书家,对书法的历史与真谛知之甚少。不过,当我在台北故宫观看怀素的《自序帖》,我觉得,台北故宫仅这一件宝物就足可以傲视群雄了。在我参观台北故宫的一个月前,因两岸的《富春山居图》合璧一展,弄得文化界、新闻界喧哗而喝彩。诚然,以黄公望为代表的元山水开创了中国画的新局面,其晚年力作《富春山居图》被明清山水画家奉若神明。但是,在我看来,合璧而展的《富春山居图》,是因为它的坎坷而离奇的经历。再进一步说,拿怀素《自序帖》与《富春山居图》相比,虽然两者分属不同的艺术门类,可比之处不多,但是倘若从整个中国的书画艺术的长河看,显然,怀素的草书是开天之作,且几乎是无人可超的顶峰之作。黄公望的山水,包括《天池石壁图》、《溪山雨意图》、《快雪时晴图》等在内的山水巨制,虽对后世山水画也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后世也极为推崇,但毕竟黄公望等人的这种山水图不是中国书画的“独门”。何况,这类山水画在黄公望之后有了很大的发展。而在我看来,怀素《自序帖》,则应了陈拾遗的句子: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时间太少,但在怀素《自序帖》前,我却驻足最久。从台北故宫走出来,来时还是阴阴天空,此时则下起了毛毛雨。初冬台北的毛毛雨,清亮且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