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坚称原帖为真不同意上博报告观点
■ 上博称判断报告有无学术探讨价值后再决定是否回应
昨天下午,苏富比拍卖行通过官方微博发布了《苏富比对有关苏轼〈功甫帖〉质疑的回应》的报告,称不同意上海博物馆(下称上博)三位研究者认为其拍卖《功甫帖》系“双钩廓填”本的观点。上博方面则告诉早报记者,将在细读之后判断其有无学术探讨价值,再考虑是否做出正式回应。
苏富比报告:不同意上博报告结论
由纽约苏富比中国古代书画部出具的此份报告,全文有14页,公布在“苏富比拍卖行”官方微博上,可供下载。
《苏富比对有关苏轼〈功甫帖〉质疑的回应》提供了摘要,表明其基本态度:“苏富比专家团队经过再次论证,并听取了包括中国大陆文博前辈在内的国际及国内专家和业内人士的专业意见,坚持认为2013年9月在纽约苏富比成功拍卖的苏轼《功甫帖》,是一件流传有绪,历经清初安岐《墨缘汇观》等历代专著著录,包括近现代鉴定大家张葱玉、徐邦达先生鉴定并肯定为苏轼真迹的墨迹本。”
概要在肯定《功甫帖》为真后,对上博的报告表达了否定意见。“不同意钟银兰、单国霖、凌利中三位研究员先生所指认的该作品是清中晚期‘双钩廓填’本的结论。同时,不同意钟、凌二位先生所指认的上博现藏苏轼《刘锡勅帖》也是清中晚期‘双钩廓填’本的观点。我们支持徐邦达先生所做的苏轼《刘锡勅帖》系明人伪笔的鉴定结论。”
上博:视有无学术探讨价值后再决定是否回应
昨天,上海一名书画研究者告诉早报记者:“报告还没看完,但是目前发现一处疑似疑点,即报告中‘安仪周家珍藏’鉴藏印对比的图片中所谓取自‘功甫帖’墨迹本的那一方似乎并非真正‘功甫帖’上的。是不是写报告的时候换了张图,此点存疑。”
至于上博方面是否会继续回应此报告,该馆书画部副主任、质疑《功甫帖》三位专家之一的凌利中告诉早报记者:“不一定会回应。应该会在细读报告之后再判断它有没有学术探讨的价值,然后再考虑是否做出正式回应。” 苏富比报告反响:
“作辅的印章资料成了主菜”
2014年1月1日,《中国文物报》刊发上博钟银兰、单国霖、凌利中三位研究者两篇学术报告,分别为钟银兰、凌利中的《“从法帖中双钩”——析〈刘锡勅〉〈功甫帖〉墨迹钩摹的性质》和单国霖《苏富比拍品〈功甫帖〉辨析》,两文图文并茂详解为何去年9月在纽约苏富比以5000多万元成交的藏品苏轼《功甫帖》“系伪作”。
两天后,苏富比曾在官方微博上发布声明称:“苏富比对于三位来自世界级博物馆的专家竟罕见地以个人名义对个别私人藏家购买艺术品的商业行为作出公开评论表示惊讶。苏富比不同意各文章中的观点并坚决认定‘功甫帖’为苏东坡的作品并将于10天内作出回应及保留所有法律权利。”
昨天,恰逢“10天”的最后期限,苏富比方面拿出回应报告——《苏富比对有关苏轼〈功甫帖〉质疑的回应》,不过与学术文章相比,该报告仅就质疑提出回应。
苏富比整个报告共14页,近9000字。其中,报告用了6页谈论了《功甫帖》印鉴、题跋为真的问题,用了2页讨论了张葱玉与徐邦达过目鉴定《功甫帖》,1.5页讨论了《刘锡勅帖》真伪问题,1页为拍品全图,报告用了350字回应了“双钩廓填”质疑。其余部分,涉及概要、事件原委、上博的质疑等问题。
由此,苏富比方面在报告最后部分得出结论:指出《功甫帖》非真迹的人,是在“妄下主观性的结论,甚至妄议前贤”。
苏富比报告一出,立即引起各方关注。
有微博用户认为,苏富比报告中的印章分析到位,但总的来说,报告显然不及格。
首先是没有作品系年的考证,这就涉及“坡公”(苏东坡)不同时期的书风的分析。
其次,缺乏与“坡公”传世作品中相同字的对比。再次,没有谈及纸张和墨。
另有人认为,报告采取的策略是“先对辩再进攻的写法”,但“没有扯出实质”,作辅的印章资料成了主菜,质疑措词颇为坚定,只是在回应,为满足观众好奇。
关于“双钩廓填”和墨迹本书法分析
三、钟银兰、凌利中先生在文章中指认此墨迹本是“双钩廓填”的伪本,其实通过墨迹本上另纸同裱的翁方纲“油笺双钩”本《功甫帖》,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双钩与书写的根本区别所在。此双钩本虽然较好地再现了苏轼书法的外形,但还是无法表现自然书写时那些笔锋的转折、墨色的变化以及牵丝的流畅。例如“轼”字之“工”部,墨迹本转折棱角分明,而双钩本过于平滑;“谨”字之“言”部,墨迹本之提钩墨色变化自然,而双钩本墨色板滞;“别”字之竖钩,墨迹本牵丝坚挺顺畅,且竖划笔锋顿挫有致,而双钩本则牵丝做作,且竖划毫无韵致。书法高手如翁方纲以墨迹本为底本完成的双钩本,尚且不能表达自然书写之本色。我们不禁疑惑,研究员先生文章中的做伪者以黑白拓本为底本,怎么可能书写出比翁氏双钩本更自然的笔锋转折、墨色变化与牵丝效果来的?
七、在回应了研究员先生对于墨迹本上印鉴、题跋和著录等方面的指认和质疑后,我们可以从墨迹本书法自身来分析一下。本来中国书法艺术蕴含深厚,历史悠久,各家见解不一乃是常事。但三位先生的文章中对此墨迹本书法充斥过激主观之语,如“别扭”、“单薄枯梗”、“气脉阻滞”等等。是以,我们也就略作陈述,表达一下有幸多次亲眼目睹《功甫帖》墨迹本后的感受。
大家知道,我们今天可以认为,迄今为止所发现的王羲之的传世墨迹,都是摹本而没有原作,是因为基于我们能够区别双钩填摹本与自然书写本而下的结论。通过专业分析,“双钩廓填”是可以被识别的。使用毛笔先双钩勾勒出字划的外形轮廓,再相继填入墨色(有深淡干湿的墨笔线条)完成的书法作品,再怎么完美,在墨色变化上,是达不到自然书写效果的。在足够明亮的光线下或以高清照片在电脑上放大后观察分析,因非一次性完成的书法线条所呈现的不同墨色、因笔划顺序线条与线条先后覆盖交叉所呈现的不同墨色,自然形成和非自然形成的书法是能够被识别出来的,中国书法艺术的精妙在毛笔(软笔)、墨汁和宣纸的充分演绎下,气象万千,绝不是“双钩廓填”本可以瞒天过海充当角色的。何况前贤翰墨,在万毫齐力中起笔收笔之起伏,轻重快慢之行笔,字里行间之呼应,蘸墨前后之浓淡,加上作者的人生修为和技法技巧等因素,可谓变化莫测,是为艺术,又岂是人工摹仿形式的“双钩廓填”的摹本可以同日而语的。
从书法角度看苏轼《功甫帖》,此帖虽为楷书字体,字迹锋颖毫芒毕现,浓淡干湿浑然天成,有牵丝有呼应,不失“作真如草”的艺术境界。 《功甫帖》区区九字,重复两字,第一个“奉”字上密下疏,最后一竖形到意到后,以悬针出锋收笔;第二个“奉”字上疏下密,收笔一竖戛然而止,势尽后反挑提笔收起,极尽厚重又潇洒之能事,有谓“老熊当道,百兽畏服”,以为此喻甚当。凡此种种本领,在《功甫帖》中比比皆是,不一而足。难怪近现代鉴定大师张葱玉和徐邦达先生会对此作品赞赏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