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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王西京印象:黄河逐梦

作者:佚名      中国书画编辑:admin     
画家王西京在创作 画家王西京在创作

  文/吴士廷

  作为当代知名画家,王西京在尊崇传统基础上不断求新求变的绘画创作上,总是能给我们带来惊喜,让我们在欣赏他新意盎然的画风中,感受中国画在新时期繁荣气象的一隅。

  王西京因为他的《黄河,母亲河》注定在中国绘画史上留下重要一笔。他为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特别创作的这幅长18米、高3.72米的旷世巨制,不仅让庄严的人民大会堂平添了最具中华民族精神的艺术瑰宝,而且是中国山水画创作上带有创新意味的一次成功探索,也是近年来画坛难得一见的扛鼎之作。

  《黄河,母亲河》是宏大叙事的山水画巨作,借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滔滔黄水,把中华魂从历史延展于今天,静止的画面却分明让人聆听到黄钟大吕般的盛世强音。以壶口瀑布为主体意象的挥洒构图,辉映着古代文明和时代精神的交响,写意了中华儿女自强不息、勇往直前的浩荡步伐,似排山倒海的巨大力量,追逐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梦境。令人震撼,催人奋进。

  欣赏这幅惊世之作,山水和人文的相融相合,也许是一个突出特点。王西京很好地把自然景观注入人文精神。飞扬写意的笔下是黄河,更是母亲河所孕育的民族精神。这是种意在笔先的神来之作,让人在很自然想起李白“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意境中,更强烈、更集中、更激情尽致地宣泄着对母亲河千万年来从不曾断流过的深爱。这里凝聚了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我们看了这幅画,就会想起《黄河大合唱》倾诉的磅礴的民族精神、民族魂魄、时代风雷,都雄浑地贯穿画面。

  继承了宋画以来写实基础上的强烈抒情,是这幅巨作的又一特点。融合中西,在画面上用丙烯写意,却又国画味十足。岩石实写,流水虚写,远取其势,近取其质,有西画的写实因素,因此有非常强的体量感、空间感、光感,又意在象外,立意高远,用奔流的黄河水史诗般地讴歌民族精神,画中抒发的情感既是个体的,更是群体的,不只是当下的,同时也是和历史文脉联结在一起的。看似信手拈来,却带有强烈的抒情性。以中国画技法为主线,巧用油画的语言,达到了中西合璧的水墨、彩墨、油画语言完美结合的全新境界,创出了一条中国画家驾驭大型山水世界中画水的新路。

  山水和人文结合、写实与写意结合,造就了《黄河,母亲河》视觉冲击与心灵震撼的统一。这种形式美的张力,让人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这是种超越了视界的高远开阔,让你产生一种壮美的崇高感,把黄河的性格与民族精神融为了一体,把强烈的形式感转化成振奋人心的精神张力。

  大真与大美在这幅画作中得到了完美体现,这就是荆浩的“度物象而取其真”。王西京敏锐地抓住黄河奔腾澎湃的形与神,舍弃简单的描摹,从精神上、本质上写真了黄河的性格与气质,描绘出创作主体对母亲河那种赤子之心。在他的笔下,奔腾的黄河没有一点程式化,峡谷、山石的描绘突出了坚实、严整的体量,这是充实而辉光四射的大美,把金色大厅里奔腾的黄河画得金光灿烂,重现辉煌,画出了孟子说的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

  和傅抱石、关山月那幅传世之作《江山如此多娇》一样,王西京的《黄河,母亲河》并不是黄河某一场景的写生,而是着意表现他心中的“黄河”——它已不再是一幅普通的风景画,而是将他对“黄河”的认知、对中国历史的思考、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领悟以及他对现实的把握,都融汇于作品之中,从而构成一种史诗般的叙事,将中国画写意的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理所当然地成为继他的《黄河揽胜》之后,又一歌颂母亲河的重量级作品。

  综观王西京的重要作品,我们可以发现,大河意象的表现与探寻,在他的艺术之旅中经历了一个蓄势待发、含蓄潜隐、深化强化的曲折历程。1981年的《魏武观海》,以积墨画就岩石,沉实透亮而有体积感,循环往复的淡墨擦染,与宣纸质地虚实相生,画出怒潮澎湃、浩淼无垠的大海,气势极为宏阔壮美,或可视为大河意象的雏形。1989年的《黄河之水天上来》,写出了尺幅万里的雄劲感觉。2004年的《春潮》,又以写实性的象征手法奏响了时代的强音。到了2010年,王西京更是倾三月之力,凌跨题材、画科与材料的制约,创作了巨幅主题山水画《黄河揽胜》,令人耳目一新。如果说在大众眼里,王西京以水墨人物画为世推重,那么以黄河为主题的巨幅力作,则与他的历史人物相辉映,构成了其艺术体系的另一翼。

  回顾百年画史,以徐悲鸿、蒋兆和等人为代表的以写实改造中国画的思潮,对20世纪中国画的发展进程产生了深远影响,不过这一潮流的影响,最广泛、最深刻地反映在人物画领域,对山水和花鸟画的影响相对有限。以山水为例,写实造型与笔墨语言的整合,除在李可染的艺术实践中取得了实质性突破之外,几乎没有得到继承和发扬。有人据此认为李可染的画风是一种完成性风格。就风格本身而言,这种看法有一定道理。但应该看到,借鉴写实造型以丰富传统山水画的表现力,作为一种方向才刚刚开始,不应停止发掘。另一方面,尊重自然,探索自然的丰富性这一取向,也与元代以前山水画的追求有着内在的一致性。作为徐蒋体系的继承者,王西京对这一体系的发挥和扬弃是具有启示意义的。

  王西京在《黄河,母亲河》的创作札记中这样总结道:“唯有大境界,方能包容孕育,得造物之神髓,方得永恒。在诸多因素的制约中求取和谐与自由,在矛盾与背反中寻求化解之道,在寻觅与审视中不断挑战自我,超载自我,艺术之旅在很多情况下正是这样一个永不停歇的过程。”是的,在视艺术于生命的王西京心中,永远澎湃着一条不息的母亲河,那是从他童年就烙印在心中的梦想源头,为了祖国强盛的梦境,他用画笔描绘着这个美好愿景,从没放弃。

  厅堂绘画杰作《黄河,母亲河》

  文/邵大箴

  《黄河,母亲河》是一幅气势宏伟、艺术感染力很强,与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功能和环境极为协调的作品。

  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摇篮,是孕育了华夏文明的主要河流之一,被人们称为“母亲河”。王西京出生于陕西靠近渭河的临潼,又在灞河边长大,这是黄河的两条支流。他对水的感情,对黄河的崇敬,最初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在他的艺术经历中,总是怀有水的情结。大河的意象不断在他的艺术想象和创造中深化,成为他持久探寻和表现的主题。他画过《魏武观海》《春潮》等作品;他曾多次到黄河流经的各地采风、写生,感受黄河的风貌与性格,领悟它与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的关系。黄河的浑厚雄伟、博大深沉与生生不息,是中华民族的象征。他创作过人物画《黄河之水天上来》,借用经典文学文本,写人写景,抒发对黄河的感受。但如何用绘画语言直接呈现黄河水冲破重重阻碍,奔腾、咆啸勇往直前的气概,表达母亲河的强大生命力,一直是王西京多年来的梦想。前几年,他有机会为西安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创作大幅丙烯山水画《黄河揽胜》,受到业界和观众的赞赏,使他受到莫大鼓舞。因此他充满信心地接受了中央办公厅、北京人民大会堂管理局的邀请,为人民大会堂重要的礼仪场所“金色大厅”创作巨幅山水画《黄河,母亲河》。

  《黄河,母亲河》这幅宏构巨制长18米,高3.72米,历时7个月构思、制作,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64周年国庆献礼。经过反复酝酿,他选择了黄河盛景“壶口”作为画面母题,并加以想象和发挥,既写黄河激流的汹涌澎湃,又写它的波澜壮阔。王西京以壶口瀑布为起点,写水流在落差中穿过巨大崖石翻腾倾涌,湍流急下,激起的水雾腾空而起,形成弥漫在空中的水需,如从水底散发出来的滚滚烟雾,形成水天一色、波澜壮阔、气势磅礴的景象。但他不止于对壶口瀑布、急流的描写。画面上,黄河波涛经过壶口向下游宽阔河道,稳健而豪迈地向前涌进。作者如此构思,意在表现伟大的中华民族历史源远流长,虽历经艰辛坎坷,但坚韧不拔、自强不息,正以雄健的步伐,走向伟大复兴之路。无疑,这幅画不仅主题与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的功能十分吻合,而且在形式上也发挥了在这特定环境中应有的装饰作用。

  对布置公共厅堂的大幅画来说,作品要与建筑环境的空间、结构形体、色彩协调一致,这一点往往为我们当代画家所忽略。王西京的这幅作品为“金色大厅”南墙面“量身订做”,在布局、构图、色彩上无不考虑服从建筑环境整体的需要。进入大厅,我们会感觉到这里是《黄河,母亲河》最佳的安放场所,它似乎是大厅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同时,它又是具有独立审美价值的艺术品,远瞻其博大气势和雄浑色调,激动人心;近观其细部,肌理、点线面组合和笔墨变化,巧妙、精微,富有情趣。兼有深邃思想内涵与高超形式技巧的《黄河,母亲河》,也为“金色大厅”增添了光彩。

  作者之所以选择运用丙烯颜料绘制,是因为这种西画材质既有色彩、色调丰富的优势,适合大壁面上的绘画创作,又因其水性,便于与传统笔墨结合,除运用块面、形体塑造外,可以采用笔墨的勾、勒、点、擦、皴、染,加强绘画语言的写意性。以黄河——母亲河为主题的作品,需要用写实的方法,在真实地呈现其形貌中反映其内在的力和神韵。西画质材与技巧便于写实造型,而传统笔墨便于写意、传神和抒情,两者完美结合,赋予西画形式技巧以传统文化内涵和写意精神,是王西京所追求的,这也正是《黄河,母亲河》鲜明的艺术特色。

  《黄河,母亲河》是王西京的扛鼎之作,这位有中西绘画全面技巧的艺术家,几十年来在中国画领域有卓越的奉献,但他不满足于已取得的成就,一直在思考如何运用自己综合的功力与修养,创造既为大众所喜闻乐见,又有高雅品质、正大气象和纯正品格的作品,在艺术创造上有新的突破。《黄河,母亲河》,是他走向新艺术历程的标志。

  民族气派 时代风骨

  ——王西京新作《黄河,母亲河》观后

  文/夏硕琦

  多年来,当代画坛经常在呼唤时代的精品力作,呼唤时代经典,呼唤与泱泱大国相称的民族气派,呼唤崇高、正能量与精神性。王西京以他这幅黄钟大吕般的鸿幅巨构,给人民、 时代呈交了令人满意的合格答卷。

  王西京承继了宋人的格物精神,以造化为师,细致、深入的观察、体悟黄河,特别是壶口的山形、地貌、水纹特征及其规律性,抓住其奔涌争流、喷薄澎湃、排山倒海、卷起千堆雪的惊险气势,把握住狂涛汹涌,浪花飞溅,水气氤氲,似云若雾的壮观景象,给予身临其境的、致广大又尽精微的意象性表达。

  王西京画黄河以壶口的形神为魂,以自身的生命体验为根,以物我冥合的意象为本,画出母亲河的恢宏宽厚,博大深邃,能量无穷,感恩母亲河的泽被万物,繁衍生息,孕育出中华民族的文化光辉与坚韧不屈的民族性格。黄河的不畏艰难险阻、勇往直前的腾跃雄姿,召唤着中华的崛起与腾飞,激励着中华儿女历尽艰辛与磨难为梦想的实现而奋斗不息的意志。巨大而丰富的象征性内涵的感性形象显现,体现出画家运用写实性与写意性相结合艺术方法的炉火纯青。

  绘画要靠视觉形象说话。画家呕心沥血,几经推敲,结构出空间分割得当、气脉连贯、经得起分析的宏伟构图。

  任何画面空间都是有限的,画家的本事表现在他能画出咫尺千里之势,他能化有限为无限。这幅画要求具有崇高感、辉煌感,以与金色大厅的环境相适应。王西京匠心独运,采用大虚大实、大开大合、虚实互生、远近对比、刚柔互济、墨色互补等形式,特别是在水天之际,那条虚处理的地平线更能见出匠心。前景占据绝大部分画面空间,远景地平线仅仅留出依稀模糊的一条缝隙,这幽渺远逝的狭窄空间,却让人遐想无穷:是黄河之水天上来,是玄远无际的浩渺太空,画家把有限的画面空间转化成想象驰骋的无限思域。平线的视觉心理感应是宁静感,与前景的腾挪飞荡,恰恰构成强烈的动静对比。动与静、强与弱、气与势、黑与白、团块与平面、直线与曲线等诸多语言元素,在矛盾对立中构成伟大的和谐,形成高度的统一性、完整性。巨大的体量与威猛的气势,让人顿觉自我的渺小,雄浑之美、崇高之感油然而生,整体绘画意象充盈着动人的精神光辉,与大厅的环境交相辉映。

  “文以气为主”(曹丕), “书画之艺,皆须意气而成”(张彦远)。“吾之所画,总需一块元气团结而成”(郑板桥),“气”构成中华美学的民族特色。王西京的《黄河,母亲河》画得气势磅礴、气象恢宏、气吞万里、气贯长虹、创造出气盛之美的审美新境界,使人的生命活力受到激发,让人在精神共振中受到陶冶与升华。

  这幅画悬挂于金色大厅,犹如宏大的视觉交响乐,有序曲前奏,有千弦万管、笙鼓齐鸣的高潮,有鲜明强烈的节奏,有余音绕梁的回响,更有渺远的“大音希声”“归根曰静”(老子)。

  面对这蕴蓄着多义性内涵的画境,让人由激动而进入沉思,深沉的历史感、生命感、宇宙感,引发哲思。逝者如斯夫的浩叹,中华奋起的精神鼓动,母亲的伟大召唤,尽在不言中。

  黄河史诗 时代精神

  ——王西京为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创作巨幅画作《黄河,母亲河》座谈会

  文/张婷婷

  陕西省美协主席王西京创作的巨幅山水画《黄河,母亲河》,是他为祖国64周年国庆的献礼,这一巨幅山水画作品,热情讴歌了中华民族母亲河的磅礴气势和伟大胸怀,标志着王西京艺术的崭新风貌,开启了陕西美术发展史上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关于黄河的叙事与书写,始终是中国美术创作的一大主题,而王西京的大河意向则早已融入血液,深深扎根于他的艺术生涯。几十年来,他沿着黄河的脉络采风、写生,在大河的赐予中领受民族历史与文化的深厚、瑰丽和博大,体会着生生不息、百折不挠的气魄和精神。也为创作《黄河,母亲河》提供了宝贵的素材和经验。

  《黄河,母亲河》采用了写实与笔墨相结合、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表现方式,完满表现出黄河的景观之美与民族历史文化内涵与时代精神的同一性,对于巨幅画作来说,这并不容易。黄河激流的汹涌澎湃、波澜壮阔,随着视线推移进入我们的视野:潺潺溪流,从充满力量、骨体坚凝的岩石间流出,清澈柔美,岩石的上方,万壑争流而又支汊丛生;中流砥柱的出现,挽狂澜于既倒,象征着历史的转折;画面高潮部分,黄河之水自天而下,璀璨的金色如梦如幻,光华中的水雾氤氲缭绕,传写出力量与激情的升腾升华,金色的光照射着右下角的岩石,与前两处岩石形成对比,暗示着辉煌的远景。长卷式的构图,使时间的绵延得以充分展开,赋予了画作动人心魄的历史感,写出了中华民族五千年历史的厚重与辉煌,勾画出近代中国在苦难彷徨中艰难前行,进而万汇归一,走向光明的历程,同时以高度写实的象征手法,写出了对中国历史大势的宏观感悟。美术史论家高天明将这种样式称之为“历史风景”。

  为了使表达更自由和直接,王西京巧用西画颜料,用黑色勾勒出千年黄河的基石,用丙烯塑造了饱满、厚重的色彩和丰富的层次,同时借鉴西方写实的表现手法,包括印象派的手法,通过细节的深度刻画来展现黄河的壮美,强化了画作的真实感,展现其深厚的创作功力。在发挥丙烯色彩表现优势的同时,最大限度地保持了笔墨方法,用勾、皴、积、染等手法,强化了丙烯的笔墨感觉,色彩的饱和度与国画的感觉水乳交融,相得益彰。细大不捐而又气脉贯通,是巨幅厅堂画创作中的一大难题。王西京在细部处理方面,加大了写意力度,强化了感觉和气息的捕捉,适当淡化细节的独立性以拱卫全体,致广大而尽精微,取得了整体的稳定和均衡。军旅油画家聂轰在参观画作后说道:“自己是一个‘掉进黄河的人’,通过拜读这幅巨作,使惯用油画形式创作黄河题材画作的我得以很大启发。”面对这幅新作,很难不被画家激越的情感注入所打动。当然,画中所表现的,不只是艺术家的个人情感,更是具有普遍意义的民族情感。从这个角度看,新作《黄河,母亲河》标示了一种艺术创作的价值尺度,这种价值既是写实的价值,同时也是生气、生动和情感方面的价值,而这种生气、生动和情感力量正是王西京艺术的重要元素。

  感悟与追求

  ——《黄河,母亲河》创作札记

  文/王西京

  生命起源于水,我们的先民大都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我们每个人的内心也许都有大河情结,但每个人的体验和记忆又都有其特殊的一面。我出生于陕西临潼,靠近渭河,又在灞河边长大,对于河有着与生俱来的亲近和眷恋。上小学的时候,每天从灞河的石桥上走过,站在河堤上极目远眺,视野开阔。灞上的千年往事,李白诗里那夹杂着豪迈与忧伤的感觉。风起之时,飞絮如雪,伴随着我的少年时代,至今难以释怀。灞河在高陵县汇入渭河,渭河在潼关汇入黄河,我对黄河的感受和记忆,最初就是从黄河的这两条支流开始的。

  随着阅历与认识的逐渐深入,大河意象开始成为我创作中不断感悟、探寻和发掘的一个重要主题。几十年来,我多次前往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山西、河南、山东等地采风写生,用心触摸黄河的脉络,在大河的赐予中领受民族历史与文化的深厚、瑰丽和博大,体会着生生不息、百折不挠、一往无前的气魄和精神,同时也寻找着艺术表现的契机和可能。我们经常讲河海情怀,在意象和感觉上,河海也有相通的一面。但凡有河有海的地方,总让人心潮澎湃。北戴河、养马岛、亚龙湾、花莲、南洋,每次到这些地方,我都会停留很久,在天风海雨、潮汐涌动中寻找内心的释放与共鸣,体悟大之为大。唯有大境界,方能包容孕育,得造物之神髓,方得永恒。孟子说,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因此,“大”作为一种艺术观念,完全可以走向“空”的背反,成为一个具有综合性和包容性的美学范畴。

  在我的旧作《魏武观海》《黄河之水天上来》《春潮》中,都出现过海与河的意象。黄河和大海作为背景,在与人物及其他元素的互文中获得描绘和表现,而这些作品本身也源于文学或更广义的叙事文本。从人物画的角度看,这种方式比较有包容性,能够承载多方面的内涵表现和艺术追求。但这些作品也让我意识到,如果有一天要表现黄河的话,也许需要一种更为直接、纯粹和自由的方式。

  以巨幅创作表现黄河主题,必须以高度写实的景观描绘完成主题意蕴与内涵的呈现。这是一个基本要求,也是一个基本矛盾:再现与表现、写实与写意的矛盾。在这种情况下,形的真实,未必能使内涵和表现力随之丰富,反而可能成为主体意识的障碍,使之难以进入,无法张扬,沦为“被缚的主体”。而一味强调主观阐释又会远离对象的真实,同样影响主题的表达和画作的感染力。画黄河不像黄河,效果可想而知。新作《黄河,母亲河》采用了写实与笔墨相结合、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表现方式。在当代山水画中,这种做法并不时髦前卫,但不失为表现大河主题的最佳途径。

  作为绘画的意象和主题,黄河的景观之美与民族历史文化内涵,与时代精神的投射是同一的,完满表现这种同一是画作的关键所在。中华民族有着悠久、厚重而又辉煌的历史,从远古走来,历经艰难曲折,走向伟大复兴的宏伟历程,无疑是宏大的史诗。这种史诗感,当然以叙述性的象征手法表现最为妥帖。

  从一百多幅小稿中截取一个最能表现黄河气势、力量、神韵和象征性的角度和瞬间,是关键的一步。意象的抉择,是写意的开始,意象的典型性,对写实与写意相结合的手法而言尤为重要,直接决定着写意的高度。在写实的同时,强调中国元素,中国画的笔墨语言,点线皴擦点染,骨法用笔,以及气韵与留白,以笔墨的方法运用丙烯材料,以西为用,以中为体,最大限度地彰显中国画的优势和特征。

  新作《黄河,母亲河》采用了焦点透视与散点透视相结合的观察和描绘方式,焦点透视是写实的需要,而散点透视则利于全方位的描绘和展现,利于时间感的营造和叙述的展开。写实取向也使画作的虚实关系与传统山水画的程式化处理方式拉开了距离,追求一种有机的、多变的虚实处理,一种微妙而丰富的节奏变化。写实也使丙烯的色彩表现力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同时,在描绘水雾时,由于象征的需要而采用了印象派的主观色彩。落实到细节的时候,笔法就极其重要,一笔落下,既是点线结构,又是明暗结构;既是笔墨、同时也是色彩,必须有效而准确地解决多方面的问题,与整体呼应。

  巨幅画作在创作过程中考虑的因素较多,很难把握,不像在画案上作画,落笔就知道成功与否,而在巨幅创作中,审视时要拉到十米开外,几乎全靠经验和感觉。关键的用笔必须一笔到位,不可重复,方可传达出中国画笔墨自身的生命精神,所以关键部位落笔,有时需要思考很长时间。但成形之际,如龙驭风,如云行空,阳关灿烂,斑驳厚重,也是最为快意的时刻。画得累的画,往往让人看得也累,这是最为可怕的事情。这时写意的感觉就极为重要,成为整体氛围和节奏的决定因素。

  陈列在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的这幅厅堂画需要“远有其势,近有其质”,与建筑整体装饰和谐的同时,要雅俗共赏,在兼顾学术性、人民性、政治性、民族性、时代性及国家形象与气魄等各个层面的关系上颇费斟酌。丙烯颜料虽然有诸多优势,唯一的遗憾是不能画得太厚,否则容易起皱脱落,运输过程中可能损坏,只能通过冷暖与补色关系来取得厚重的感觉。

  如上所述,新作《黄河,母亲河》的创作,需要平衡的关系和因素很多,也是这幅作品的难度所在,但同时也是这幅画作的优长和魅力所在。在诸多因素的制约中求取和谐与自由,在矛盾与背反中寻求化解之道,在寻觅与审视中不断挑战自我,超越自我,艺术之旅在很多情况下正是这样一个永不停歇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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