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家王冬龄在纽约的一次表演,在国内不仅没有获得一致褒奖,反而招致各种口诛笔伐,被斥为“中国杂耍外国丢人”。对于这位敢于创新并在世界上展现中国当代艺术自信的艺术家,国际上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真正丢人的,恰恰是国人缺少宽容、拒绝改变,甚至是损人不利己的心态。
贾廷峰
1月11日,著名书法家王冬龄在世界四大顶级艺术殿堂之一的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一气呵成书写下巨幅中国狂草书法“道法自然”四字。这是继著名作曲家谭盾携中国昆曲《牡丹亭》登场大都会博物馆后,中国水墨首次大规模亮相国际舞台。
然而当这一消息传回国内,舆论却与之前对谭盾一致褒奖不同,圈内圈外齐声指责王冬龄的表演实为哗众取宠地迎合欧美的猎奇心理,类同于老北京天桥下的“中国式杂耍”。一时间,各种口诛笔伐蜂拥而至,痛斥王冬龄将国人的脸面丢到了大洋彼岸。
与王冬龄的书法表演颇受外国人追捧相比,国人大泼脏水,以“中国式杂耍”诋毁之,委实令人惊诧。
分析这些言论和动机发现,有些人实际上是“酸葡萄心理”,自己没有能力成为既得利益的受惠者,所以“羡慕嫉妒恨”。很多人不苦练本领奋起赶超,往往简单粗暴地划分敌我,进行毫无意义的“阶级斗争”,虽然不能达到“损人利己”的现实受益,但是可以让对方恶心、不舒服。
而有些批评者对于新生事物持有潜意识的抵触,一旦发现这类出离了传统保守低调的价值规范之“恶行”,不论是非,不讲缘由,通通杖杀。
但说起“杂耍”,其实是批评者对王冬龄技能水平的变相认可。且不论自古以来,只有技高一筹的人才能经得起观众的真心认可,也只有本领过硬的人才敢以杂耍作为生计。较之体制内吃皇粮的同行,他们需要花费更多的心思与精力投入创作,以满足观众不断升级的审美要求,只有不断地精进技能,才能让观众心甘情愿为此买单。被鄙视的“江湖杂耍”实际上更显本事和生命力。
王冬龄本非野路子出身,其师学渊源,传统书法功底正统深厚。作为中国近现代书法大家林散之、陆维钊、沙孟海的得意弟子,王冬龄是严格恪守传统书法训练走到今天的。
但单纯重复笔墨游戏的书写,是王冬龄所不愿面对的未来。他意识到,必须在拾古人牙慧之外,对中国书法进行一场颠覆性的当代意识转换,这就是后来其创作倾向逐渐偏离传统书法的重要原因。王冬龄的创作,是中国当代艺术与传统文化的意识联姻体。
一直以来,中国水墨作为民族文化之精髓,在世界级艺术大展和博览会一度缺席。如今,随着中国经济的蓬勃发展和中外文化的频繁交流,国际上越来越多的视线开始关注中国水墨艺术,王冬龄作为中国当代水墨的先锋代表,其水墨作品《守白》作为本次大展的海报,其书法表演大受外籍友人褒扬,这至少说明王冬龄对于中国书法艺术的大胆尝试是有价值的。
诚然,任何新生事物的萌芽伊始,都会遭受质疑与拷问,但是作为同胞,这种质疑与拷问理应立根于专业的学术基础,对讨论对象的未来发展具有建设性的纠正或引导意义,而不是一味地众口铄金、中伤仇视。
王冬龄将这样的中国“杂耍”带进纽约大都会,用书写的方式向世界展示了中国文化的精神内涵和形式力度,从大洋彼岸为国内送来了一股暖风,本已彰显出中国文化人的强大自信,也是中国当代艺术的一次胜利。
“杂耍”不丢脸,丢脸的是我们没有能力玩“杂耍”,反来唾骂“杂耍”丢咱的脸。中国向来不乏高手,但别把他们扼杀在人言可畏的风声中。
(作者系太和空间董事长、《艺术收藏》杂志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