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民国海上闺秀书画之风情

陆小曼《山水》上海朵云轩藏 周炼霞《花卉》个人藏品 陈小翠《花鸟》上海朵云轩藏

　　□于建华(大河鉴宝书画鉴定专家)  

　　“海上”本是一个不太清晰的地理概念。“海上”一则是“上海”的同义词，但有时在用“海上”一词时，其意义便又宽泛了起来，可以包括上海以及周边的地区，而“上海”则仅为地名使用。

　　“海上画派”是中国近代画坛上颇具影响的绘画艺术派别之一，它在继承中国传统绘画技巧的同时，又善于吸取西洋画法，勇于表现时代题材。“海派”一词最早见于民国四年(1915)日本大村西厓的《中国美术史》，书中有云“前海派”和“后海派”。民国九年(1920)，上海学者、书画家杨逸(字东山)编撰《海上墨林》，记述上海书画家的生平行迹，此书署名，是与大村西厓的《中国美术史》中的造词有关的。

　　“海上闺秀”，从词义上一看便知，是专指上海及其周边的女性而言。民国二十三年(1934)春，当时寓居在上海的一批闺秀们，在几位有影响的女书画家如冯文凤、李秋君、陈小翠、顾青瑶，杨雪玖、顾飞等人发起组织下，成立了“中国女子书画会”，主要成员还有何香凝、陆小曼、吴青霞、唐冠玉、周炼霞、谢月眉、庞左玉等，5月18日，书画会推陈小翠、李秋君为主任。一时海上画派又生出一支闺秀书画队伍，伊们信道好古，娴月翰墨，风雅飘香。或雅集、或办展、或办刊物，雅尚既同，类聚斯广，会员最多时达150余人，一时之盛，墨香闺秀。

　　但是雅风未长，1937年11月12日上海被日寇攻陷，中国女子书画会的兴盛不再，其中有些闺秀逃离上海，有些闺秀则投入抗战之中。李秋君担任上海支援十八路军抗日后援会征募主任，何香凝任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理事、中国妇女抗战后援会主席等职。抗战(1937-1945)期间，中国女子书画会仍有女子书画展等活动，但远不如抗战前的几年时光。抗战胜利后的1947年5月，在上海中国画苑举办完“第十三届会员书画展览会”之后，次年中国女子书画会便结束了所有活动。

　　纵观海上闺秀书画家的作品，基本上仍是与“海上画派”一脉相承的，伊们既汲取民间绘画的长处，又借鉴西洋技法，创作出了“海派”风味浓郁的书画风格，在全国影响极其深远。不过缺憾的是，这批闺秀书画家在民国(1912-1949)间没有个性鲜明的作品，几乎皆未跳出“海派”的樊篱，未能越雷池一步。如今耳熟能详的几位闺秀书画家，像陆小曼的山水死守其本师贺天健风神，在清初王鉴一路上一走到终。陆小曼女史本人灵秀雅美，也沾有浪漫诗人徐志摩身上的风流逸气，张扬个性，但终于是画作未具个人风格，唯存一些灵气罢了。李秋君的山水则受伊之须眉知己张大千的影响，有些作品几乎是大千居士山水的翻版，笔法墨彩均属上乘，但最终是在大千居士的光环之下矣。顾飞女史黑乎乎的山水，密不透风，疏可走马，计白当黑，安排适洽，若是没有伊之本师黄宾虹先生在前，伊之山水画笔真的可以说是巾帼不让须眉者也。

　　词人周炼霞、诗人陈小翠，海上画派能诗词的男性书画家中，能赶上周、陈词、诗者也几乎是没有的。由于有诗词的涵养滋润着书画，所以在海上闺秀书画家队伍中，周、陈的作品是高格调的。她们皆擅花卉翎毛仕女，风神宋元，技法雅纯。辅以诗词的学养和幽雅的女人味儿，使二位女史的作品非常耐看。再加周炼霞美风姿，有“七十犹倾城”之貌，在欣赏周女史书画作品时则又觉有几分“美人顾盼”在书画作之中，自然又多了些许韵味。

　　海上闺秀书画家中，有两位是当今炒得红紫的，曰陈佩秋和吴青霞。陈佩秋先是谢雅柳的学生继而夫人，花鸟画风上有老公谢氏的一些影子，直追宋元，空灵坚实，合工笔与写意为一炉，风格遒劲妍丽。山水作品工笔重彩，墨韵精华，墨重色浓得恰到好处，拍卖市场上动辄十万二十万一平尺，影响极大。陈佩秋亦工书法，以草书耀眼书坛和拍卖市场，价格不菲，但其作品中时有草法交代不清的现象，所以应该归入“名人书法”之列。吴青霞得享98岁高寿，于2008年逝世。伊绘画山水、人物、花卉、翎毛、虫鱼备极纯熟，名声极响亮，观其山水、人物倒能入古，但创作量颇大的《芦雁图》和《锦鲤图》；虽然市场行情很看好，但总觉有些许世俗之气在画中也。

　　结束语

　　限于篇幅，一些知名的海上闺秀的书画作品未能再有涉及，以后或许能再作展开叙述。因了今天是三八妇女节，脑子中有“妇女”，便想到了“海上闺秀”书画家，于是这一通闲聊，权当是三八节为女性同胞祝福吧。

　　2014年3月8日于不歌楼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