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绘画创作是一个外行,尽管我一直就非常喜欢阅读绘画作品。比如特别喜欢读丰子恺、华君武、廖冰兄、黄永玉、方成、丁聪、黄永厚等人的漫画作品,一度喜欢得废寝忘食(这一爱好足已证明自己的外行)。几十年来还喜欢读叶浅予、马得的舞台和戏剧人物速写(再一次证明外行)。
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些画家出自什么门派或属于什么门派。我也从来不把一个人的作品和什么门派挂钩看,因为创作应该是一个人自己的事,完全应该是自己独立思考和创造的结果。一个人格独立、思想自由的人决不会把自己的个人创作依附禁锢于某种规定的思想理论框架之下。
以上想法是来自于我最近读了苏州画家周矩敏赠我的几部画册和一部书画文字著作《画话》(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
从地域来讲,周矩敏先生是吴门画家无异,从他的生长经历和他现在任苏州国画院院长的身份来看也似乎应该是属于吴门画家,但假如从他的祖籍和家族史上来看,甚至从他画作题材和气质上来看,那些民国城市世像人物画,大约把他归入海上画家也很合适。他的外祖父和父亲都曾经是世界名牌钟表企业在上海南京路上著名钟表行的掌门级人物,深受西风的吹拂。故虽然他生长在苏州,血液里却浸润着海上的因子。当然,从绘画创作来看,他就是他自己,他不属于任何门派,不应该也不可能。因为他的画作,他的创作思想已经不能以门派来拘束和概括。
我始终认为一个人的最终成大器(气)与否,不在乎炒作吹捧找托儿,也不在乎因走什么路被棒杀或捧杀,而主要在于时代和个人在思想和艺术上以及价值观上的不断突破和坚持。以一幅画成一册书者似不多见,《奉安大典》 是矩敏倾多年身心之力而创作出的巨型画作,但作为他的创作史来看,这可说是一次巨大挑战。挑战来自多方面:一是属于"被命题"创作,是为了响应政府推动"国家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而进行的一次大胆尝试;二是来自自我的创作动力,画了这么多年的民国市民风情总想有点探索和突破,而这正提供了一次尝试的机会,岂能轻易错过!另外,这正好是一次学习历史知识和开拓积累创作经验难得而绝佳的机会。
选择《奉安大典》作为创作母题,首先考虑当年在南京进行的那场仪式是民国史上最为隆重的一个葬礼。孙中山作为一个创建了国民党推翻并从此结束了中国长达数千年的封建专制帝王独裁统治的伟人,史载千秋,而"大典"所涉及的人物有名有姓的排列起来几乎就是半部民国史,如"大典"创作成功,不仅将此重大历史事件变成艺术表现而纪录流传下去,而且可以上溯下探引发出许多事件本身以外的史实和思考。
为了这次创作,他几乎投入了三年时间的全部精力,当2011年11月完成全部创作时,他仿佛用尽了自己的全部精力,一下子病倒在医院里。他用历史记忆的手法创作出了《奉安大典》 这样重大的历史事件的巨幅作品,担当起了拒绝遗忘历史的重大文化责任,对于他个人来说是一次心理和生理以及艺术创造能力的一次极限挑战,对于社会、国家、人民和历史来说无疑是一个重要的贡献。
数年前,周矩敏曾应星云大师之邀去台岛开了一个轰动了岛内书画界和文化界的《散淡人生》专题个展(其近百幅展出作品全部被佛光山美术馆收藏)和游访,感触最深的宗教的力量,深感"人,可以一时兴起选择信仰,但对信仰的追求和付出可能是终生的。"悟到了宗教对于人生的重要。而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宗教精神呵。
■祝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