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星空浩渺,夜色寂寥。无相堂里月光穿水,香烟缭绕……这是我写周宇光时脑海里浮出的一张画。
1、画戏与画佛
周宇光喜欢画戏、画佛,他的画大都是这一类题材,他笔下的佛教和戏曲人物大抵是他心中的理想和当下的现实。
周宇光画佛是画他的梦想,大约是普度众生、拯救自己的良好愿望;(或许有一天,他笔下的佛能半遂了他的心。)画戏大体是对过往辉煌的迷恋、思慕、追忆,对时下颓废的愤懑、揭露、抨击,是借古喻今、讽今的意思。
尤其是他画的戏人春宫图,除了尽情释放人的动物性,唤醒人的本质属性,让人活得真正像人的意思之外;大概还有他在放纵的性欢愉中想要暂时忘却的迷惘、苦涩、虚无……周宇光撕下了罩在文明社会性关系上的伪装,以及其他一切虚伪身上的遮羞布。春宫戏人异化成了伴随着性爱起起伏伏的亵渎,恍恍荡荡的侮辱,不停歇的拷问。(周宇光对于当下和艺术的困惑,或许正是他绘画的理由。)
当然,由于理想和现实之间微妙的转化关系,(理想可能变为现实,现实可以是从前或者以后的理想。)因而,周宇光的画在理想与现实、画戏与画佛之间有摇摆,也有些模糊的喃喃呓语。天地初开本是混沌一片。佛说,不可说。这里不说也罢。
2、画心与画神
周宇光是一位有思想的艺术家。不论他画戏,还是画佛,说到底,其实是干了一回事,正是色空不二,都是在画他的心(心性、情感,所思所悟)和万物的神(精神气韵)。
杜尚的恶作剧《泉》一不小心终结了现代艺术,对从艺者来说,这大概是一个问题。
周宇光一方面长期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浸淫,另一方面寻求新观念、新手段、新材料……在自己作品中的突破。我们看到,周宇光笔下的《观自在》,白描和重彩、凤冠和皮靴、古代和现代、庄重和轻浮、有相和无相、色与空、善与恶、中与西、土与洋、人与神……从形式到内容多重混搭的冲突对抗制造了强烈的画面张力,直面观照的内在人性渗入了锋利的圆融觉悟,让人过目难忘,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然而,即便是周宇光画得很火爆的情色裸体女人,本质上还是中国画的做派,远看更见眼眸间的媚艳、慵懒以及不可言语的入骨透髓般的心灵悸动。林语堂说,中国画是在高山顶上完成的。周宇光的画大致如此。他画自己印象中的现实、灵魂深处的感受,不企图单纯细节上的完全精准,他表达的是接近艺术和事物本原的一些个性传神的东西。
一向在网络上看周宇光的画,没有想到第一次亲眼见他的《罗汉图》,我竟然被震到了。厚重、质朴、鲜活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佛告诉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周宇光说,画有几分能说清楚,能说清楚又不是画了。无相堂无所住而生其心,应是悟了无相之相的境界。也罢,说不清楚,还说什么,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