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华
朱葵走了。
这位一辈子致力于中华绿色乡情山水画创作的优秀画家,走得那样突然,事先没有一星半点征兆,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于5月22日凌晨两点猝然辞世。噩耗传出,熟悉他的人们惊愕、痛心、同声惋惜;而我,作为与他相处长达半个世纪的亲如弟兄的同龄朋友,更于震惊之余,先是泪湿衣襟不知所措,接着便是长时间的说不出一句话,只感到不停息的一阵又一阵心痛。
整整50年前的1964年秋,我从一所乡村中学调入高邮县文化馆,结识了比我早两年从《江苏青年报》调来的朱葵。那时的朱葵才二十岁出头,高挑的个子,白皙的皮肤,加上微卷的头发,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动人的青春气息,那才叫名副其实的帅。不只是英俊的外表,朱葵更有对工作的不知疲倦的努力和对同志发自内心的真诚。他就学于南京师范学院美术专业,师从陈之佛、傅抱石、吕斯百、杨建侯等美术大师,受过正规的严格的训练,但他没有一点点名校毕业的大学生架子,到高邮后很快与大家打成一片,不仅在供职的单位,更与工农民众推心置腹结交朋友。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对美术人才的需要不断扩大,朱葵敏感地意识到这一点后,不失时机地牵头办起了面向社会的美术人才辅导班。他不拘一格求人才,不分男女老少,凡有学习美术愿望者,均可报名参加。朱葵在高邮办过多少辅导班,培养出多少具有美术创作能力的人才,一时难以统计;但高邮人不会忘记,从辅导班中成长起来的人才,如今已良种般撒遍城乡,其中不少人进一步考入高等美术院校,并已在在江苏画坛崭露头角。
朱葵把高邮当成自己的第二故乡,在那里工作18年,他付出很多很多,却也因此得到丰厚的回报,这回报在他调回省城后逐渐体现在自己的创作之中。高邮秀丽的水乡风光,古城真诚纯朴民风,在他心中牢牢地扎下了根,成为他山水画创作中的取之不竭的源泉。朱葵是个有追求的人,目睹当今社会环境污染、人心浮躁、青山绿水、新鲜空气似乎正远离我们而去的严峻现实,他有意用手中的画笔,饱蘸深情地再现大好河山的自然美,借以传达出积压在他心中多日的深沉呼喊:要金山银山,更要绿水青山!于是,一幅又一幅以绿色为基调、以绿色山水为主题的中国画在他画笔下出现了。在他的画作中到处可见的是:水乡、山居、渔村、野渡、农田草垛、竹篱茅棚、树木葱笼、流水潺潺……观看这些画,人们如听一首又一首悠远而乡味十足的民歌,一种淡淡的、甜甜的、也夹杂着一丝丝惆怅的既美好又复杂情绪漫上了心头,从而沉浸在深深的遐想与思索之中,获得一份珍贵的审美愉悦。就这样,朱葵在中国画天地里走出了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路,人们也因此称赞他是“中国乡情诗画家”。
朱葵是在黄山的一次意外摔倒中不幸去世的。我与几位朋友闻此噩耗后心痛如绞,急急驱车赶去为他送行。看着躺在灵床上的他,我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我们在想,朱葵黄山遇难是不幸的,却也似乎是冥冥中的一种命运安排。人总是要告别世界的,对于一生倾情于祖国绿色山水的朱葵说来,黄山应是最好的归宿,只是他走得早了些,更走得太匆忙。我们无力回天,唯有眼含泪水,祝愿他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