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标一派的扬州丁氏写真世家

铁保像 丁以诚 作 程兆熊像 局部 丁皋 作 罗汉图 丁皋 作 《汪可舟像》 丁皋、康涛合作

　　夏跃年

　　扬州丁氏五代皆为写真高手

　　在我国，肖像画有着特定的称谓：写照、传神、写真、写生、容像、 喜神、行乐图、家庆图等，其属传统人物画范畴。俞剑华在《中国绘画史》中说：“清代之写真画颇为发达，内廷画家多以写御容见宠，社会亦颇以此相尚，似已由 纯粹之人物画中，渐成为以实用为目的之纪念艺术品，故清代写真画家甚重，其中亦不乏名手，约可分为三派：1.纯用古法之白描派，此派传自李公麟；2.兼用 描写渲染之曾鲸派，此派自明代曾鲸创始之后，学者甚众，清代宗之者亦颇多，为写真画中最为有势力之一派。因创始人曾鲸字波臣，故将该画派称作波臣派；3. 纯用渲染皴擦之西派法。明末清初的扬州，有丁氏一门连出五代写真名家，其中尤以第四代丁皋、第五代丁以诚的成就最为突出。扬州丁氏一门画风自然纯熟而多有 家传之秘，然考其画作，应还属明代曾鲸波臣派一路。

　　扬州丁氏，自丁皋的高祖丁雨辰起就以人物画知名。雨辰传子俟侯、俟侯传子新如、新如传子丁皋、丁皋传子以诚。由于他们祖孙以画容像为主，所以留存于世的作品今已难寻。

　　丁皋——丁氏写真中成就最突出者

　　现藏故宫博物院的丁皋画作中人物都与扬州有关

　　丁皋(？-1761)字鹤洲，一作鹤舟。他不仅传承了家族人物画的优良技法，精于写真，而且也工山水。时人认为他的画作画法细腻，有曾鲸遗意，是典型扬州丁 氏的波臣派风格。其画“运思落墨，直臻神妙，随人之妍媸老少，偏侧反正，并其喜怒哀乐，皆能传神”。享誉其时的丁皋是清代中期独标一派的人物画家，有《传 真心领》二卷行世。

　　寓居扬州的丁皋，主要以给官贾写真为生，其中不乏佳作。最典型的是现藏于故宫博物院的《桐华庵主三十六岁小 像》。此图画于乾隆十八年(1753)，为程兆熊写真图。程兆熊(1717—1764)是扬州当时的文化名流，其字孟飞，号香南，工诗词，书画俱佳。乾隆 时寓居扬州仪征桐华庵，故号桐华庵主。李斗《扬州画舫录》中对其评道：“扬州名园甲第、榜署屏障，金石碑版之文，皆赖之。”丁皋画的程兆熊像所占幅面很 小，但眉目神情，生动细腻。此图以生宣入画，更觉“运思落墨，均臻神妙”。画中背景则由当时扬州名画家黄溱、华嵒合作完成。

　　故宫博物院还藏有丁皋、康涛合作绘制的《汪可舟像》。此册由丁皋绘头像，康涛补画僧服。康涛(生卒年不详)，字逸斋，一字康山，号石舟，又号既济生，晚号天笃山 人、荆心老人等，浙江杭州人。清乾隆时著名画家，工画花鸟、山水，尤精人物仕女；汪可舟，即清代画家汪舸，字可舟，号砺山人，晚号客吟，婺源(今属江西) 人，流寓扬州。为人傲物，不与俗谐，与金农等相友善。通过本幅主人公汪氏题可知，此图作于乾隆丙子年(1756)初冬日。图绘汪氏56岁时半身像，髡发微 须，面相庄重，双目有神。整个头像画法精细，用色柔和，渲染有度，极富立体感，为丁氏肖像画杰作。汪氏对此像极为喜爱，一再品题，并于游历时随身携带，因 而得有众多文人雅士题赠于后，如金农、袁枚、赵之谦等。

　　乾隆十八年，丁皋为时任两淮盐运使的卢雅雨作《行乐起居图》十二幅。每图都 配有山水风景，人物神态顾盼有情，观者无不叹绝。当时的鉴赏家认为：“须眉毕肖而神色舒肃，悉与景会。”卢雅雨也惊叹丁皋的人物画技法是由天授，不是可以 学到的。卢雅雨后为丁皋的《传真心领》一书作序。而丁皋的《传真心领》与蒋骥所著的《传神秘要》、沈宗骞所著的《芥舟学画编》中“传神”一卷，被并称为清 代“传神三论”。

　　丁皋为扬州盐商汪晴崖所作的《听秋图》是幅行乐图，图上有徐文光、方辅、江春、金农等十五位地方名流的题诗句。丁皋的人物画法除传给他的儿子丁以诚之外，还传给了学生任世礼。

　　丁以诚——承继家业，享誉其时

　　时人观其画作无不称赞，惊叹丁以诚神技也

　　承继家业的丁以诚，工诗善画，山水画深得元人画法精髓，人物写真精进逼肖，四方闻其名来求画者，远至千里之外。他在父亲丁皋的《传真心领》的基础上撰写了《续传真心领》四卷，深得一代文宗阮元的赏识。

　　丁以诚为人儒雅，书学玄宰，画作多为精品。阮元的舅舅林苏门请丁以诚为自己作画，观者无不称赞，惊叹丁以诚神技也。林苏门亦作诗自题小像说：“写真传说义门 新，一幅图成半面身。小照若教人对照，是人是我我非人。”“是人是我我非人，相顾相惊阿睹神。父作而今夸子述，山林钟鼎宛然神。”充分肯定了丁皋、丁以诚父子的画技。

　　现藏故宫博物院的《铁保像》乃丁以诚绘清代著名书法家铁保的坐像。画中铁保着蓝袍黑履，头戴冠帽，左手自然弯曲作捻髯 状，右臂倚案，面相端严，双目有神。人物右侧的木案上置砚瓦两块、宝剑一柄。这幅作品依然保留了波臣派传统构图方法，以人物为主，适当配以衬景，以烘托主 人公的身份和性格特点。图中以砚、剑二物来表现一位满族官员、书法家的性格十分恰当。

　　此外，现藏于南京博物院的《江藩像》为丁以诚 画像、费丹旭补景。江藩(1761—1831)为清经学家、目录学家、藏书家。字子屏，号郑堂，晚号节甫，江苏扬州人。费丹旭(1802—1850)亦是 晚清人物画高手，尤精补景仕女，秀润素淡、潇洒自然、用笔流利、轻灵洒脱，时有“费派”之称。由此图以丁氏画像，而同样善画人物肖像的费氏补景来想见，丁 氏肖像画在时人心目中之地位确实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