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水族长卷》真伪鉴别

真迹 疑伪

　　李海峰

　　从白石先生的真迹我们看到，有鱼有虾，很自然，构图也是“攒三聚五”。但是看疑伪作品，首先，横幅这个形制就是个问题，白石先生曾经在自己的润格里写：“横幅不画。”为什么白石先生画竖幅多而不画横幅或者很少画横幅？白石先生喜欢画竖幅是画室里面画桌摆放造成的。白石先生的画桌，一边是放的墨、笔、砚台，全是跟墨有关的；另一边放的是色，各种色碟都放在这边，蘸各种颜色的笔也都放在这边。中间这一溜儿，才是画画的区域。所以，白石先生画的画很多是长的竖条，画一部分可以续下去，就是这么一种方便的情况。白石之所以这么安排自己的画桌，也是有原因的。当年所有的屋子的顶，都比我们现代居室的层高要高一些，条屏、中堂能挂得起来。现在我们的楼房里边，层高一般也就两米多一点，2.5米以上都是少的。如果你要挂大条屏的话，上边顶着天花板，下边拖在地上了。所以，现代我们的画更多地喜欢横幅的形式，横着这么来悬挂。这跟居室有关系。但是，不能认为白石先生润格里说过不画横幅，就绝然没画过横幅，只要是横幅就是假的。只不过是说，横幅的形式很可疑。

　　这幅疑伪作品，可疑性就更大了。《水族长卷》里，我们粗略一看，将近100只虾，鱼也是好几十条，还有不少螃蟹，这个您说叫什么，这叫《水族长卷》吗？这种画谈不上构图问题，是一个基本审美问题。白石先生确实也画水族，也画虾蟹；但是这么放在一块儿，这种审美可就有点怪异了。我没见过白石先生画这样的画，我的老师娄师白先生跟着齐白石学画25年，他应该是了解齐派审美的一些真谛之言。娄老师跟我说过，有一次别人请他画群虾图，说你要能用六尺整纸给我画成群虾图最好。老爷子就说，不是我舍不得给你画那么多虾，但是那么一大张纸，上面画那么多虾，什么景也没有，这好看吗？您看，这就是透着齐派审美的意味。

　　我记得就是在去年，曾经有一个拍卖会流传出来说齐白石一幅作品创了天价，上亿了。是什么呢？说是《百虾图》。我有一个朋友在外地打电话过来，说你能不能给鉴定一下这幅上亿的《百虾图》是不是真迹。我说这幅作品我姑且不看了，听这个名字我就觉得有点离谱。《百虾图》这名字确实有点不靠谱，我们现在甭管是找对象还是选什么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自己的爱好、自己的倾向，对于不符合的人或事物，我们用一句特时尚的话说：“这不是我的菜。”所以说白了，这幅“水族开会图”，它从气息上就“不是齐白石的菜”。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再看笔墨。因为虾蟹鱼蛙，画它们用的不是色，用的是墨。所以更考验一个画家用墨的功夫、用水的功夫。疑为作品用墨功夫明显不到家。

　　(本文节选自著名书画家李海峰所著《齐白石艺术欣赏与真伪鉴别》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