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虹
在陈子这两年的绘画里,看到的是牵动我们敏感神经的情绪。更庆幸的是,那是工笔绘画的一个现代形态,每一根纤细的笔触下流露出绘者的惊喜、感叹与忧伤,没有呆板,有的是生命的脆弱与不安,斑驳的笔迹或精彩的勾线里蕴藏着暗暗的冲撞与纠结。我们渐渐熟悉了她一根根茂密有形葱茏而灵气斐然的头发的造型,穿越那凌乱有致的发型,走近我们的是一张张看似空洞又至纯至深、晶莹又若即若离的青春的面庞。
陈子,她用绘画诉说了她心里的关注,她点点的欣喜或者不安在她绘画的语言里她凸显出一种与情感有关的图像。艺术是她借用的一个道场,她的诵经与礼拜借用水墨成为新的祈福手段。她营造了新的情感的空间,也许仅仅是一张脸。
有时,仅凭一个忧伤又超越的眼神,我们就判断出陈子营造的时空已经是一个非现实的时空,陈子是关照当下的画家,但不是简单意义的对现实生活的关照,她对现实的关照是进入她精神境界后的折射,精彩的是观念有时就出现她动笔的一刹那。我们依然强调画面的感观经验,尤其注重绘画语言的体验、感受。绘画所展现的最耀眼的就是它所带来的超越以往视觉的体验。
我们看惯了工笔人物的写实与严谨,在工笔的题材中,人物的协调与平衡所带来的优美应该是我们以往的视觉经验。而打破这个平衡,使其在一开始就不在传统意义的空间,不以平常的视角观看人物,这是陈子给我们的新视角。那种带有着特别的情绪,有着超现实感受的人物形象让我们感觉陈子的当代意义。关注当下,关注生活在绘者周边的生命意义,是陈子的深沉的思考,她以极其私人化的审美将工笔的语言解构成她笔下人物惶恐、困惑和深深的不安。不再是传统完整的构图,甚至连一点点物质的道具也不再需要,有的是一点点水迹,一点心情忧郁或美好时留下的笔痕,不需要具象的背景,一切是在意识流的状态中,一切在陈子把控材料、制作效果的不经意中,有时难以料到的契合情绪的画面的出现,撩拨起画家无限的欣喜,也许在变化的制作中,出现无限的可能。
对于人的情感或者最具体情绪的关照,使得陈子更加细腻刻画人物的五官,与脸部相关的一切。头发,几乎是她进入一个细微情绪的最直接的通道,有时,只要她的手开始画起数根发丝,她的一个灵感便通过手传达出相应的绘画语言,那弥漫与整个画面上的或忧伤或纯净的情绪在她的每一根线里流淌,眼神,则成为她整个画境最精彩之处。这便是她的与众不同,也许有人会说,这只是一个局部,不错,陈子的画面并没有人物可依靠的任何物象,但这并不妨碍画面传达给观者的情绪,观者通过她暗含着故事的色调,婉约窃窃私语的线条,一双温润有空荡的眼,一头凌乱精致的发丝,感受着意象化的人物形象带来得空灵、开阔与深度。
陈子打开了一扇窗——如果中国画语言在借助西方艺术的某个感觉表达出内在的东方意蕴,而不仅仅一种表面的样式传承,而是将笔墨的语言锻造为当代文化的某种情态,让绘者自身的生命状态在那种转移后的视觉方式中传达出来,以自我的语言切入当代生活,让绘画带有当代生活趣味的观念而出时,我们真正看到了绘画的新尝试,这是关照当代人的内心的绘画语言尝试。这与一个画家的本质偏向于什么有关,陈子更是一个敏感而自我的画家,她以为绘画一定是与人的内心成长有关,而不是简单的笔墨关系,更不是样式的罗列。
在陈子思考绘画的形式时,她一定和她现实的世界,与她敏感多愁的心性有关。曾经,陈子的画面是以女子的雍容典雅之态为主,那是有着修长身形,有着美妙之态的女子形象,那时,陈子处于一隅偏安的福州,那时,陈子心境安逸悠然;如今,陈子在北京已经客居数年,京城的喧嚣与纷乱也影响了她的创作,她关注身边的朋友,也关注人们生存的状态,她的绘画也为之有所变化。因为它们反应了画家内心的游走的轨迹,但无论如何,陈子的表达是真实而有着生命体会的表达,为此她一直延续创作的《花语》系列、《姐妹》系列,无论前期还是近期,都有着迷人的观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