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渊
不期然,在学画的路上,已经走过了五十几个年头。想起我最初学画的数十年间,因为父亲被错划为右派的缘故,我的命运之路变得崎岖不平,那是一段人生苦旅。但我又是幸运的,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年代,有一大批德高望重又各具绝艺的前辈,他们以雨露般滋润我、眷顾我、提携我。回想当初学画的青涩时光,一幕幕场景在记忆中展开,让我勾想起五六十年代的种种。
我习画之初,以临摹父亲的画稿和作品为主。中国书画的传统入门方法,是从临摹入手。过了半年时间,家父说我如学他的风格,加以每天耳濡目染接触太多,将来最多像他,而不可能有所超越。父亲要求我转学多师、博采众长,就立即改变了我的学画方向,另请老师教授。
从16岁习画开始,我先后拜江寒汀、俞子才、刘旦宅诸名家为师,此外,我还临摹太老师吴湖帆家的部分收藏及孙伯渊先生的一些藏品,又学舅父陆抑非的宋元临本。六十年代初,临摹了陆俨少先生的《杜甫诗意百开册页》及他的参展作品等。其实,“临摹”只是学画的初级阶段,目的是通过临摹,从临习的原作中了解、掌握风格多样的传统笔墨技法。名家所创造的各种技法,都是从观察实景得来的,并不是面壁虚造的。临摹是借鉴前人的技法,为自己今后的创作积累经验。但这些临摹,成为我成长的阶梯和基础。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长风集团的张艺涛先生见到我在二十几岁时临摹的《杜甫诗意百开册页》,提议积集成册并为之付梓。感谢他温良的善意。其实,检视自己的内心,我的心中始终满溢着感恩。我感谢自己父母的辛苦培育,感谢前辈们无私的传授、教诲和熏陶,感谢好友同辈真诚的友情和帮助。我还要特别感谢陈佩秋先生为我题写书名,感谢富华先生、张大卫兄撰写序文。
前人多有“悔其少作”的感慨,面对“少作”,我回想起的,不仅是青涩的学画年代,还让人勾想起老一辈艺术家们的学养风范、他们含蓄蕴藉的姿态,和那个风雨如晦却气象氤氲的年代。“少作”成集,或许,这也是对自己人生之旅的一种检视吧。
癸巳年大雪 张渊于沪上天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