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中一
都说我在河南的学生多,只是在当我看到一幅素描作品时觉得这画画得还真有点道道时,我才注意到我的这位学生——彭西春,尽管此时他已留校有些时日了。紧接着我又看到他的几幅意笔花鸟画,才更让我意识到,呵!西春是块画画的料!他性格内向、平和,说话轻轻的,中速还稍慢些,但很认真,恳切。如果不见他的画,那么他的人似乎更难见着似的,因为他太不张扬了。
时间是无形的,也是无价的。但它又是因人而异的,与不珍惜时间的人相比,他们的时间显得何其的昂贵,因为时间就是生命。我常会意识到时间又总是以绝对公平的姿态在所有人的身边流过,而对无所事事的人是瞬时而过,而对另一类人却总嫌紧迫有加,因而有人一无所获,有人硕果累累。这几年我常会在美展上或作品评审中发现西春的画,这感觉是每每有所不同的。静静的,凝视的眼神却总有一拂微风在少女的身后掠过,抚摸着每一片清翠的绿叶。此刻大家都看到了——这是彭西春的画。又一次评审会上,我看到了在评委中只有我才认识的这位清洁工。开始我有点纳闷,西春何以会画他?而过后我才意识到这是西春在以他自己独特的触觉,细微而真挚地感受与表达出现在他身边和为大家熟视无睹的事物。这正是他艺术与生活的切入点——和他的人一样,那种默默地张扬的个性。又一个坐在火炉旁的老人,在这幅画上老人的脸上、身上(衣服)和四周的墙上、地上那些有意无意的肌理痕迹都在同一时刻——看似静静地——骚动着、诉说着什么?我想,不同的读者都会听到不同的又唯他自己能听懂的语汇。而我在这其间又更多了一层感受,那便是“时间”。这上面铭记着西春——生活着的西春以他有限的生命所截获和邀约的时间。她像时钟那样分分秒秒一点也不少,丝毫未曾松懈。最后便成就了他这样的作品与艺术。请问,你意识到否?如此的艺术是轰然而过的狂噪所能比拟的吗?她不是把你的心慑住,便是被你沾附而去,而你却全然不知——这一切有谁能知道?不,艺术的功能向来便是毋须声张的,却又无处不在的引力。(顺便一提,那些刻意张扬的“艺术”盖源出于它本无引力之故而!)
最后,当一幅闪烁着银灰色光芒的作品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我就一下便认出了这又是西春的画。然而,这幅画却着实再一次给我带来了更大的惊讶!仍然是一个人,一个坐着的少女,那种仅仅是以淡墨画成的色调,却显然地都在闪耀着那种灰色的五彩,雅致而富丽。人们的心一下都被再次地慑住了。
看了西春的画,我总有一个感觉,便是在他画的背后始终地站立着一个彭西春,一如前述,他总是默默地,恰似毫无声息地,然在不停的骚动着,诉说着,那种近乎“可怕”的低沉便是即将发出的巨大的轰响!——那是谁?啊!他就是彭西春,在他看似深沉而苦涩的个性深处(他也有苦恼)却不时地呼唤着辉煌、青春与欢乐——那个银灰色的辉煌。这便是彭西春其人与其艺。他的低慢的嗓音,只要你能留意地倾听,你一定会获得意外的惊奇!请你放慢脚步,停下来,凝重地又欢快地去细读他的画,你一定会读有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