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鲁家属期盼：陕西建一座石鲁纪念馆

石鲁生前留下的文房用品

　　■文 梅子

　　“作为石鲁家属，目前我们还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在陕西建立一座公立永久的石鲁纪念馆，将父亲生前用过的画案、自制画箱、笔墨纸砚等珍贵的文房用具、生活用品等遗物集中陈列出来——”

　　建石鲁纪念馆

　　能更好呈现大师的个性情感和一段历史

　　“在艺术史和美术史上，一些具有情感烙印和历史意义的东西该用什么方式来呈现？此次向国博系统捐赠，呈现的是收藏、立体研究的一种方式。但是，作为石鲁家属，我们经过考察认为，呈现方式可以更多元和丰富。众所周知，国外梵高、毕加索等著名的艺术大师，不仅有大型国家博物馆呈现其系列和大型作品，同时，也会有很私人化的个人美术馆或纪念馆、甚至故居，用来呈现艺术家一些小作品，以及艺术家生前居住的院落、用过的生活用具、画具、生活照片等相关东西。这种大小组合，其实是情感呼应，大博物馆里是宏观、整体的展现一个时代面貌的大作品，但小的个人纪念馆，却有“小”的重要意义：往往这些艺术家使用过的物件，小的一些创作，都更多烙印着艺术家的个性、真实的个人生命和情感印迹，能更加客观呈现当时创作的情境，帮助人们更好理解艺术家的作品，引起观者更多震撼和思考。”

　　石鲁女儿石丹介绍，作为石鲁家属，目前他们除正积极整理向国家博物馆捐赠第三批作品之外，还希望尽快在政府支持下，在陕西可以建一座公立和永久性的石鲁个人纪念馆。“父亲是长安画派的领袖，陕西也是他一直生活、工作、成长的地方。所以，希望把我们很多年珍藏并散落在各处的父亲遗物收集在一处，建立一个公立的、由政府管理的石鲁纪念馆，这样就可以长时间往下延续和循环。我的母亲已经93岁高龄了，我们希望趁着她老人家还健在的时候，实现她最后这样一个期待。”

　　惜墨如金

　　对笔墨纸砚痴迷讲究

　　“父亲痴迷画画，对笔墨纸砚这些文房用品非常痴迷讲究。小时候，他经常带我去‘旧物寄卖处’淘宣纸、砚台、古书，这些店和现在的古玩城一样，啥宝贝都有，而且价钱实惠，是他最爱去逛的地方。50年代后生活条件改善有了闲钱，父亲还经常去北京的琉璃厂，专门购买上号的笔墨纸砚、颜色。”石丹介绍，父亲遗物里珍藏了一批笔墨纸砚，其中，有批老宣纸，他们一直视若珍宝。虽然自己也搞艺术创作，但都舍不得用，父亲去世30多年了，至今还保存完好。石丹介绍，专业搞画画的都知道“笔陈如草，纸陈如宝”这句话，毛笔都是用动物毛做的，存放时间一久，就会氧化分解，一碰灰飞烟灭，所以，再好的毛笔也扛不住时间折腾。但是，好宣纸却完全不是这样，经过时间浸润，植物纤维会变得更沉着、柔润细腻，更好展现墨色变化，很好画出作品。

　　“父亲还遗留下来一批精美的墨锭条。石丹介绍，那个时代画家不用现成的墨汁，画画都是靠墨锭条研磨，琉璃厂买的墨锭条都是清代的老墨，质量非常好，一般都刻有美丽的图画。她见过父亲存下的墨锭，大小不一，有的上面居然还镶嵌着一颗硕大珍珠，华美至极。有的墨锭是以精美的盒装形式出现，里面一套有几十块，上面还刻画了精美的图案，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些墨宝，他们小心保存，能够一直搁到现在，也是珍贵无比。此外，石鲁还留下用过的大小形状不一的砚台，最大的长宽约一尺多、七八厘米高，最小则只有手掌心大小。“父亲画不同大小的画，就会用不同大小的砚台。惜墨如金！”石丹介绍，石鲁很多大型创作都是要画无数次小稿，反复写生或琢磨后，才进行大创作。所以，画巴掌大的小稿就用最小砚台，只调上一滴墨，一点都不浪费。但是，一旦开始大型创作时，就会势不可遏，一连几天都不休息。她记得，1964年父亲创作巨作《东渡》时，为了避免连续创作时墨色间断会起变化，父亲就用家里那个最巨大的砚台让几个学生提前轮流研磨了三天墨汁，直到将那个大砚台装满整整一缸浓墨汁才开始作画，那个场景相当壮观。所以，如今只要一看到这个大砚台，她就会想起父亲那时奋笔作画的情景。

　　自制画箱 特制毛笔

　　尝试解决所有绘画难题

　　“父亲身上，有着永远的创新精神。他总会想出办法来，解决所有绘画难题。这从父亲的画箱就可以看出来。”石丹介绍，父亲经常外出写生，遇到刮风下雨，单靠一个本子远远不能解决问题。就开始琢磨做个画箱，有毛毡板子可以直接托着宣纸画画、还能装墨汁和各种颜料。后来，父亲经过反复研究，设计好图纸，找到工匠师傅，果真琢磨着把画箱做了出来。使用起来，那是相当方便。现在父亲遗留下来有4个画箱，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大小不一，皮质、铝质都有，里面格局和做法也各不一样。有的装两条轮轴，可以横竖移动宣纸，也有的上下可以翻页移动宣纸，就像册页一样。而且，只要打开盖子，宣纸就会被自然固定住。有的画箱，侧面还配有专门的调色管盒，方便放墨汁和颜料。总之，父亲为了画画，什么点子都能够想出来。此外，父亲还在画箱上安装特殊器具，诸如伞具和望远镜这些装备。石丹清楚记得，1979年她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上学，父亲应邀给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第一届研究生去讲课，其中，就讲到了这个写生和望远镜的话题。他说，望远镜可以帮助我看到肉眼无法观察到的远处，就像春天的远山，远远的看，只是一片绿，可是，通过望远镜一看，你就会很清楚看到树梢上那些刚刚萌发的嫩芽，颜色和形状都不一样，生机盎然，就像矗立在你眼前，瞬间，你就会被这些细节震撼和触动，感受到春天气息，产生抑制不住的创作激情！

　　“除了画箱外，父亲用的一些画笔也都是定制的。父亲性格倔强，创作用笔大胆和激烈，所以，很多毛笔他都觉得用起来不过瘾。所以，他就专门找到制作毛笔的师傅，请师傅用各种动物的硬毛来做笔。他甚至用过坚硬的马鬃来制作毛笔，来满足自己创作的需要。”如今，这些笔因为长时间存放，笔毛氧化，已经不能使用了，但是，这些毛笔依然有着特殊的意义。

　　整体捐赠 进入公共财产

　　方可永久流传

　　“石鲁是艺术大师，你们家属把全部作品都捐赠给了国家，建一个纪念馆，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吧？”对于这个问题，石丹表示，问题不是那么简单。她介绍，作为家属，家里每个成员身上都担负着家族的使命，想要尽心保存父亲作品的完整性，以及考虑这些作品以后的流传问题。为此，去年夏天她去意大利乌菲奇美术馆考察时深有启发，该馆是当今世界最著名的几大美术馆之一，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的梅迪奇家族管理佛罗伦萨并不断给予艺术家资助，出现了文艺复兴的兴盛发展，几百年后这个巨大家族衰亡，十七世纪最后一代女继承人则将整个宫殿和连同积累了三个世纪的意大利和欧洲最伟大的艺术珍品，以“公共财产并且不可转让”之名，捐赠给国家，使得这些艺术珍品和佛罗伦萨这座城市得以一起共存。所以，至今的人们，才可能一直见到这些文艺复兴时期最珍贵的艺术品。

　　在石丹看来，作为石鲁家属，他们家人早年历经诸多政治波折。而现在，办一个民营美术馆或纪念馆，需要地皮、建设、管理和长期运行等诸多的事项和不菲费用。作为他们家族和个人，没有这么大的人力、财力和精力，更不愿意也不能够靠卖父亲的作品来完成这些。在石鲁家属看来，他们作为继承人整体捐赠给政府，可以让这些艺术藏品保存更加完整。而艺术品进入公共财产体系，方可永久流传。“最好的艺术品只有在全面系统的公共传播平台上，才能让更多人了解和欣赏，发挥最大作用。”而这，正是他们希望在陕西建立永久和公立石鲁纪念馆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