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
郭有河,1963年生于河北省唐山市,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国画专业及北京画院高级研修班;2009年被唐山书画院聘请为画院院士;2011年被新加坡美术总会“妙华艺协”聘请为顾问。
1993年作品《太行山情》获得北京第一届国际绘画艺术大展优秀奖;1996年艺术传略被编入《中国当代美术家汉英大辞典》;2000年作品《花季》入选迎接新世纪中国工笔画大展;2000年作品《思》获文化部2000年世界华人艺术大展铜奖;2000年为中央电视台10套节目绘制“国耻编年”;2002年作品《西递》入选第五届全国工笔画大展;2004年作品《消防勇士》获第三届全国公安系统 “卫士之光”作品展览一等奖;2005年至2013年间曾举办十余次个人画展,并出版多册个人画集。
他喜欢下象棋。他有很长时间不下了。
或许是欠缺棋友,或许是厌倦了博弈。
他说现在的他看淡了很多事,然后没有那么累了,然后也仿佛许多爱好都没了。
不过他还喜欢听音乐、看电影。燃一炷香,放起舒缓的曲子,洗了手,然后开始画画。有时他停下来喝杯咖啡,或者看个战争电影。有时他画着画着,就想起了曾经见到的那些人,听闻的那些事,就一笔一笔染在纸上。
我说他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他说他首先是个善良的人。因为善良,所以感动;因为感动,有了动人的画面;因为这些画面,涤荡了我,或者你的灵魂,一次又一次。
第一种境:吴带当风的浪漫
郭有河喜欢清雅之感。
于是笔下有了许多儒雅、自然的古代人物,竹林七贤、醉酒八仙、渡江达摩、悟道文人、踏春仕女、策马佳人……无不仙风道骨、潇洒风流。
他爱好传统文化,因此总是以中国自古流传的成语、典故以及文人雅士的警句、诗文等等为题,有无背景、留白何处,都是根据题意精心设计;或细笔精描,或淡墨片染,或老辣凝重,或云淡风轻,无论是流畅的线条、精到的用墨,还是唯美的构图与无声的留白,在技巧的背后,涓涓流淌着的是画面深处无尽灵动的意境,所有技巧与构思都是为了这种意境服务。人与景的层次、虚与实的层次、情景与意境的层次,共同丰富了整个画面。
如作品《博弈》,画面中只有两位老者与一张棋盘,大面积的留白,让人们把视线都集中在专注下棋的老者身上,似乎这世界只剩下棋盘上的沉思,又仿佛有无尽的战意、诡谋在那虚化掉背景的留白空间中暗暗涌动。作品《吴衣带风道子图壁》中,画面更是简之又简,尽可能地淡化了一切不重要的部分,你甚至只能注意到画中吴道子专注创作的一双眼、疾笔如风的一只手,以及胸中点墨喷涌而出的畅快。
而如《竹林七贤》,则是另一种风流意境。七位贤者掩映在林园婆娑竹影之中,或是对弈观棋,或是品茗论道,怡然自得,如处桃园;更有仕女提壶而来,屏气凝神,生怕扰了棋者的沉思。画面绿意盎然、灵动饱满,人与自然浑然一体,令观者也仿佛入了那竹林,闻了那茶香。《罗汉尊者》系列更是以磅礴、飘渺的大山大水为背景,给人以心灵的震撼与道法自然的撞击。
无论是简是繁,也无论黑白或淡彩,郭有河的作品中总是浸透着散淡与禅意。“天衣飞扬、满壁风动”,也许正因为他骨子里首先是个浪漫的人,才让画里首先多了吴带当风之感,多了满溢的诗情。
第二种情:娓娓道来的故事
这些年,郭有河走过了许多地方。广东清远连南瑶族自治县、陕西延安、佛山顺德、云南西双版纳、河北迁安与承德、广西丽江、新加坡、马来西亚、美国、英国、意大利……每到一处,他都沉入到当地的风土民俗之中,用心灵去体悟那里的一切。
“在新加坡,我了解到第一批下南洋的华人作为最底层人民的苦痛挣扎与希望;在丽江,我感受到了一群一百多岁的老先生们演奏即将失传的纳西古乐的震撼,他们忘我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年轮;在瑶族被烟火熏得漆黑的竹楼里,女人们总是围着火盆坐在屋子里聊着家长里短,男人们则是聚集在门外抽烟谈天,小孩子们满地奔跑、追逐嬉笑,他们虽然生活贫困,却与世无争、悠然自得……”郭有河首先被感动了,不断以敏感的艺术家的神经捕捉着他所目睹的每一种平淡生活中的各个细节,以画家的独特视角反思着、探求着社会现实,并试图洞察并理解他所遇到的每一个人物的内心世界。自然而然的,以现实题材为主的创作,成为了他作品的另一种面貌,他将每到一地的感触都融进画布中,不断追问着生命的意义。
1903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比昂斯滕·比昂松在颁奖典礼上发表讲话时,曾提出向创作“健康而又高贵”的文学的作家致敬。他认为作家必须为自己的作品担负起“道德责任”。实际上,这不但是文学作品应有的精神,也是画家应有的精神。中国画的本质向来不止步于描画对象,而是“游于艺”和“进乎道”。只有贴近生活、融入生活,以现实主义的眼光观察、体验周围的世界,凝聚画家对生活所倾注的热诚与真情,才能创造出真实感人、震撼人心的具有永恒艺术魄力的作品。
郭有河的作品《闯南洋》系列、《消防勇士》系列、《瑶族众生像》、《纳西古乐》、《大河之舞》,无论是面对社会性主题还是纪实性主题,均以其细腻的情感,描绘着一个又一个神态各异、表情丰富的人物。品读他的画作,如同在听一个动人的故事,带着岁月的古朴,带着红尘的酸甜苦辣,娓娓道来。
第三种绘画:写生、创作后的再创作
郭有河热爱行走,正因为每到一地,都会经历一次心灵的冲刷,体验到一种人生的感动,他才有了无穷的灵感源泉。他说:“我把自己定位为绘画道路上的一个修行者,只画自己看到的,表达自己想表达的。”
于是他将他看到的一切都变成了画。他写生,但更多时候并非单纯地“抄写”眼前的事物,而是根据画面的整体性即兴创作。
“例如我在西双版纳写生。植物园中,往往许多种植物是伴生在一起的,那么画什么、不画什么,怎么去画,都需要画家动脑筋,考虑画面的整体感,进而创作。”在这次写生中,郭有河突发奇想,摒弃了以往水墨花鸟的写意风格,而是以白描的手法为主,景物取舍力求单纯,注重虚实、疏密关系的对比;又往往在白描花草中点入一座原本在视线之外的写意山石,时隐时露。如此一点点笔墨浓淡的变化,就为朴素的画面融入了突如其来的情趣。正因如此,他的每一幅写生作品同时都是一次完美的创作。
郭有河有别于许多画家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十分注重作品的再创作。“写生就是画家日常的积累。而再创作的过程,就是把这些平常加入画作中的理念逐渐完善、再完善。”
一次创作更多是直观视觉感,二次创作则是想象中的多种感官的共同调动,是高于一次创作的更深层次、更加神秘的艺术构建。莱辛在其1766年所著的《拉奥孔》中曾提到:“让观众不是看到而是想象到顶点。”这便是艺术家能够带给观者的最大的权利——不是艺术家自己定格一个顶点,而是为观者创造一个观赏高潮的平台,不划定界限,而是让他们尽情想象看不到的地方。
一次又一次的积累,以及反复的梳理、组合,使郭有河对原有的素材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和更为精妙的构思,创作出了如《瑶族众生像》、《武当山长卷》等一批优秀的大型作品。虽然它们只是静止的、片刻的一瞬间,但带给观者的却并非只是视觉的冲击力,而是掺杂了视觉、听觉、嗅觉、知觉的一种过程的流动感,给了观者丰富的想象空间去思索与回味。
行走为艺术家提供了无限创作的可能。现在,郭有河又计划到西藏去写生。也许此时此刻,他就已经背起行囊,走在寻找下一个涤荡灵魂之处的路途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