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艺术与草鸡蛋

　　作者：文夏[微博] 环太湖艺术城策展部副主任、新浪收藏专栏作家

　　推荐关注文夏的博客：文夏白羽的艺术圈世界

　　家里的老人向来是节俭的，鸡蛋在我儿时可也算得上是很高大上的食品了，记得每每到祖母家，她便会借口自己不能吃蛋黄而让我们这些小辈吃。“草鸡蛋”更是被一般家庭奉为营养价值极高的好东西，饲料饲养使得鸡蛋的存在有了“洋”与“草”之分，不少人也把“草鸡蛋”当做了比“洋鸡蛋”更具有营养价值的存在，然而科学饲料饲养的鸡蛋比之“草鸡蛋”营养成分甚至更高，只是“草鸡蛋”因其脂肪含量更高，烹饪之后的味道更鲜美而给了人直观的营养感受。从家庭的观念往往能透析出社会的认知，艺术也不外如是。

　　书画是不是“草鸡蛋”

　　中国的书画市场是很火的，我深深为人民喜爱传统文化而感到自豪，只是这种喜爱或许是很不理性的，而我的自豪自然也是莫名其妙的。书画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个部分，其存在意义是不能否定的，只是现在人的书画还是不是书画这是让人疑惑的。一个对象的存在脱离了其原本存在的环境，其本质是否也就发生改变？

　　记得小时候看过小川悦司的一部名为《中华小当家》的谈中国料理的动漫作品，其中一个场景引起了我的思考，在广州举办的特级厨师考核的第二场考试主题为“面非面”，参与考核的小单选用了山西面点猫耳朵作为其参加此次考核的答案，而最终被答复“猫耳朵还是面”而失去了资格，因为小单烹饪的猫耳朵，只是在形状上发生了改变，其材料还是面粉。这不禁让我想到，中国书画到底是一种存在语言上的指示，还是因其特殊的材料而被赋予了其存在，我是倾向于前者的。

　　当下社会的中国书画不能说是传承的不多，却可以说是继承发扬的不够。书画圈子里最多的还是以画院、美协体系中大多数的崇古派，尊古卑今是书画圈中的普遍现象，这种现象中也存在着一大批以传统书画形式为创作模式的所谓书画艺术家。其次，还有一批从传统书画的出发而在样式出离于传统的所谓当代水墨的艺术家。他们恪守于书画的创作材料与方法，两者通过是否沿袭传统的题材和风格为区分，形成了不同的存在方式。然而若只是局限于题材和风格，这却是不够的。这便如同“草鸡蛋”和“洋鸡蛋”，下“草鸡蛋”的鸡，往往是通过传统的散养形式养殖，可以吃到青草、小虫、谷粒和草籽等天然的“风味食品”，而“洋鸡蛋”则是圈养下以饲料养殖的鸡产下的。当下还以传统书画形式为创作模式的书画实则“洋鸡蛋”圈养模式下的“土鸡蛋”，传统的绘画方式已经成为了一套创作培训模式，圈养着一批在这种模式下的鸡，他们的画是“草”的，让他们画成“草鸡蛋”的却是“洋鸡蛋”的模式，吃的还是青草、小虫、谷粒等天然“风味”，只不过是圈起来喂。人就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的奴隶，这个圈是隐藏着的，只是因为能喂食，那么这些传统书画的“鸡”便愿意在里边下这些“蛋”。

　　当代水墨是个很有意思的提法，如果举办一个特技画师考核的考试，主题叫“书画非书画”，这些人是不是全都会被淘汰，只是因为他们还是书画。这看来是要从书画本身来找答案的，书画到底是强调材料确定其存在，还是强调书画这一存在来确定其存在，当代水墨还是书画这是毋庸置疑的，然而当代水墨才是艺术中的“草鸡蛋”，是吃和饲料模式不一样的食物长大的，但是这也同“草鸡蛋”和“洋鸡蛋”的区别一样，对书画的无知和盲目才是艺术受众最大问题，与对鸡蛋的看法何其的雷同。

　　边吃鸡蛋边看画 

　　我是个少逛超市的人，因为不在家做饭也少买菜，独有鸡蛋是买了早餐能煮煮便吃的，因而我逛超市在鸡蛋那附近的柜台却也是最熟悉的，只是那熟悉还不如陌生说的实在。在禽蛋类货架上，我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鸡蛋：首先，有喝山泉水长大的蛋鸡产下的“生态蛋”、有吃有机杂粮的蛋鸡产下的“有机蛋”，主打绿色纯天然牌；其次，还有与“牛初乳”概念颇为相似的“初产蛋”，以及如“宝宝蛋”、“五谷蛋”等，主打概念宣传；另外，还有富硒蛋、高能蛋、低胆固醇蛋等，主打营养功能牌；最后，柴鸡蛋、土鸡蛋、草鸡蛋、散养蛋等也是一大类，主打农家牌。后来，数据分析普通鸡蛋和这些乱七八糟的蛋，其营养成分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而我国对食品“高营养”明确的规定是：声称高营养的产品，必须明显高于可类比的产品，相对差异不得低于25%。

　　那晚我走到超市买鸡蛋，看着这琳琅满目的鸡蛋世界不禁想起我每天看的展览，展览泛滥的今天，艺术作品可能没到泛滥的地步，但作品可以说是泛滥的，倒不是作的人太多，而是而是这些人都太作。仔细想来，这么多展览上的作品估摸着也和超市里卖的鸡蛋用的手法是差不多的，只是类型不一样罢了。整体来看可以分为这么几种：第一，是“高大上”的“海外度金蛋”，往海外镀金的方式就多了，交流访学、花钱在卢浮宫旁边或者是某些大展上的平行展展览、甚至有的出去旅个游也能是镀金；第二，是有组织无纪律的“协会联盟蛋”，这些艺术家依靠自己所谓什么协会、联盟并花了个套餐价的会员身份到处露脸，着实也诱惑到不少土老板；还记得有个艺术家朋友的故事，一次他去山东和当地一些藏家会面，饭桌上这群书画爱好者对于他这种玩当代又这么火的艺术家感到很新奇，便问他是什么会的，他当时哈哈一笑说：“我啊，天地会”。第三，便是牛鬼蛇神招摇撞骗的“传人弟子蛋”了，每每看到电视中齐白石、徐悲鸿等近现代名家多少代传人名作销售这种广告，便能认出此种“蛋”，这种“蛋”以欺骗民众为乐，榨取老百姓手中的财富，其意图仅在牟利，害人不浅。最后，是一种十分恐怖的“天价巨蛋”，这种通过市场造价，虚假作价后以画价为炒作方向的诈骗方式，也是十分常见的。

　　就在我看着这种种“蛋”行而力量微小、十分无奈的情况下，鸡蛋给我以了解这些“艺术蛋”最好的方式，无论是什么蛋，营养价值如何才是最重要的。艺术家也是如此，作品才是最好的诠释语言，脱离了作品的评价是不充分的，而在作品的水平之后探讨其他的价值才是“吃鸡蛋”更为“营养”的方式，仅希望更多的艺术家是努力地去下好“蛋”，而不是被描绘成了“神蛋”的大坏蛋。

　　非专业“蛋士”，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