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教我学书法：启功为学生题写斋名

　　陈启智

　　题写斋名

　　我便取“尘露”二字，作为斋名。从字面看，像尘土、露水一样平凡、普通，而且不能长留世间，风起则尘散，日出则露消，非求不朽，实乃速朽也！这正是本人地位与才能低下，艺术亦不足道，更应持谦和心态的写照。再联系原文，则又有报效国家之心愿。种种含义，尽在“尘露”二字之中。故定此斋名时，我自己颇为得意。

　　谁来书写斋名呢？自然非启功老师莫属。一则老师在文化艺术界之声名无与伦比，其身兼中国书协主席、西泠印社社长、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主任等数职，也使他人难以望其项背。再则老师是我恩师，请老师题写斋名最有纪念意义。

　　1992年3月8日，我到老师家去。他带我看了校方新分给他的楼下三间房。随后，我向老师请写斋名“尘露居”。“不错，”老师说，“这可以当书斋名，以前还没有人用过。书斋有各种各样的名字，有"黄金墨玉书屋"，听起来很雅，但实际上是在煤铺旁边。还有"三长两短斋"。还有高雅的，像梁启超的"饮冰室"。”我又问：“您的书屋叫"坚净居"，这是什么意思？”老师说：“我家有个旧砚台，上面有"坚净"二字。砚台总得干净结实吧，我就取这个名字了，至于是不是"坚如石，净如水"，那就是巧合了。”说完，他便开始铺纸书写。虽然老师说得随意，但“坚净”二字的确是他人生的写照。记得老师写成后，我不禁赞叹：“写得真好啊！”老师问：“好在哪里？”我说：“含古雅的韵味。”老师未作答。从此我就一直以“尘露居”为斋名。尽管搬了几次家，但书房里始终挂着老师书写的横匾。

　　后来，我又以“尘露”为别号，请多名篆刻家为我治印。阴文为“陈启智”，阳文为“尘露”，作为一组，钤在我的书法作品上。亦有闲章“尘露居”常用于引首。

　　“尘露”，作为我的斋名及别号，时刻警示我要像老师那样谦虚、谨慎，努力为社会做出贡献。

　　恩师启功老师集教育家、国学大师、古典文献学家、书画家、文物鉴定家、古汉语专家、诗人等诸多称誉于一身，蜚声中外，却又非常谦逊，待人也极为真诚。

　　我从1969年开始师从老师，三十多年来，从未在任何场合听到老师夸耀自己的学识与成就，却多闻老师以调侃、自嘲的话语将自己置于“草芥”之境地。

　　西安某单位有个小伙子，把老师为其书法刊物书写的题签弄丢了，单位领导亲赴老师家中道歉，羞愧之情溢于言表。不想老师听罢哈哈大笑，说：“这不算什么，年轻人谁没个闪失！”顿了一下，老师又说：“古时候有个庸医，给病人开了一服药。第二天病人登门求医，医生很奇怪，说："你怎么还没死啊？我昨天开错药了。"病人说："药刚煎好，就让猫给弄洒了，没来得及喝！"我的水平和这个医生差不多。你们又来找我，说明还信得过我，我再给你们写一幅。”一阵大笑之后，屋里顿时充满了轻松的气氛，那位领导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党中央曾请老师给刘伯承元帅写一封致敬信，内容是中央拟定的，是对刘帅功绩的陈述及评价，要求用毛笔书写在四条屏上。老师在宾馆写了一个星期才完成。凡见过这四条屏的人无不交口称赞。

　　百花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