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荣(广东省青年美术家协会常务副主席)
美术史上留名的大才多出身何处?通过并不难找到的图像素材与文字资料,我找出有画传世并被美术史记载的从晋代到二十世纪的画坛名人共347人,观察他们的出身背景可知,主要是从政官员画家、官办画院画家、民间画人三种类型。其中二十世纪与古代略有不同,权且把美院教师、美协主席们都归入官办画院画家之列,而把在政府工作的厅局级以上画家归到从政官员之中。我们不妨来细看一下名家在哪个阶层成才最多。
晋代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成名画家都出自从政官员行列,这证明绘画开始还是统治阶层的闲余把玩。唐代官员画家、画院画家、民间画人各占60% 、20%、20%,民间与官办画院画家开始被承认。到了五代,官办画院画家逆转占了主流的55%,民间画人35%,官员画家10%成极少数派,画家的身份开始普遍下降,这间接说明了艺术的普及,也为北宋的艺术繁荣奠定了基础。北宋,官员画家随着宋徽宗、李公麟、米芾等强势回归又开始掌握话语权,占据44%,民间画人保持在32%,画院画家占24%,三类画者成才率较为均衡,属绘画最为兴旺的黄金时代。
南宋朝廷南迁后,画院画家又成主流,占64%,官员画家与民间画人并列为18%。此期画院画家成才比例排在史上第一位,这也证明之前在宋徽宗的大力倡导下,画院成绩硕果累累,终见成效。元代外族入侵,文人墨客多有不投靠政府的,因而民间画人比例上升到52%,官员画家占43%,画院画家成了史上谷底,仅占5%。到明代,由于民间画人长期集聚,成才率也大大加强,占62%,官员画家与画院画家分占26%和12%。民间画人开始走上艺术史的主要舞台。其中,明四家起了引领的作用,艺术市场也向追逐民间画家中的佼佼者转变,大家都不太在乎画家的官家身份了。清代,又是异族统治,这使民间画人的成材率登上艺术史最高点,占78%,清四僧、扬州八怪、海上画家都出自民间群体。画院与官员画家数量急剧下滑,分占12%与10%。二十世纪后,特别解放以来,人民政府加大了对画家的保护力度,画院建设挽救了许多民间艺人的艺术生命,画院画家成才率攀升至57%,官员画家与民间画人则分占26%与17%。
我们来看看各朝代三类留史画人的总和,民间画人占了近半数,占49%,官员画家与画院画家很接近,分占27%与24%。这说明民间画人的后劲不可忽视,许多在当时并不得志的人却在绘画这个领域里开创了新的天地而名垂青史。艺术大才一半出自逆境,为何?民间画人藏龙卧虎,越被冷落 ,越想证明自己,越多会借笔墨抒发内心情感,也就容易出现异样突破。压力越大,迸发越大,成才几率越高,这似乎成了中国绘画发展史的一条奇特的规律。
有人认为民间画家很难生存,国家应以画院形式来培养画家,画家的艺术生命会走得更好。但回看历史,画坛名人出得最少的恰恰是画院画家,也许是长官意志的灌输与无后顾之忧的创作方式,逐渐消磨了艺术家的原始激情和冲动,造成成才率偏低的现象。也许恢复到北宋那样的状态, 三线均衡,行行都有艺术家拼搏的机会方为最好。但如果现实无法一步实现,也希望我辈画人不要灰心,看看压力下成功的古代前辈,只要不放弃,只要有追求,任何艰难困境都是造就大才的机遇!希望有心的藏家除了关注已成名的官员画家与画院画家外,也不要忽视那些有境界的民间画人,因为艺术史一直以来并没有遗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