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春天美轮美奂——3月25日,“画之大者——黄宾虹生平展”、“山色浑融——黄宾虹设色山水展”、“另一个艺术世界——黄宾虹花鸟画展”、“舒和之致——黄宾虹书法展”同时亮相于浙江省博物馆孤山馆区——西湖美术馆、黄宾虹艺术馆,这一天,西湖春色撩人,而对于礼敬、迷醉黄宾虹的“黄蜂”来说,比西湖春天更值得眷恋、倾情的无疑是黄宾虹书画组织成的一片艺术世界——既熟悉又陌生。 持续多年的黄宾虹热并不意味着黄宾虹被彻底解读了,相反,正是在不断解读黄宾虹的过程中,黄宾虹艺术的未知密码逐渐增加起来。“极似不极似”的黄宾虹充满“五行”元素的山水画已经让喜欢者高山仰止,扑朔迷离;清雅、秾丽、老健、稚趣、飘逸、柔曼兼而有之的黄宾虹花鸟画也赢得莫大的回头率;特别是黄宾虹“在文字与山水之间”徘徊的书法,浙江省博物馆研究员骆坚群有独到发现:“讨论黄宾虹书法,需从远古的‘图画象形’到文字肇始,再到可为绘画之法的书法,这样的书法太不单纯了。说黄宾虹书法不容易,说清黄宾虹与林散之间的传承关系更不容易”。因为生前的不被理解,连理发小师傅都不肯同意黄宾虹“以一张画作抵一次理发钱”,黄宾虹的落寞可想而知,虽然他晚年说过:“我的画50年后才会被人认知。”
不到50年,黄宾虹的画仿佛被认知了,但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看懂、读懂黄宾虹绘画的种种玄机呢!黄宾虹家属捐赠给浙江省博物馆的许多国画都是未落款的“草图”和半成品,为什么却总会觉得比现在的“伪黄宾虹”的精致作品更能激起我们的欣赏欲望?并且又会在“白宾虹、黑宾虹”之外捕捉到了“蓝宾虹、紫宾虹、绿宾虹”等影像?有能力题款、题好款的黄宾虹,为什么依然留下不少即使不题款,依然画面完整丰富的“无名”作品?他的书画同源的创作理念和通常机械地把书画割裂开来,又把它缝合起来的以书入画、以画入书的区别到底在哪儿?今天要做到古为今用、洋为中用,黄宾虹的实践能提供何种启示?中国书画的气象之大与书画家自身修行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当天配合学术活动主讲“黄宾虹的笔墨天地”的中国美院童中焘教授认为,今天的画家没有资格评价黄宾虹的画,所以,他所讲的是鉴赏。
非常奇怪,当时我置身黄宾虹书画真迹世界的时候,冷不丁感觉到当今拍卖会上“大量”黄宾虹“作品”似乎都姓“赝”,我把这种感觉告诉碰到的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社长胡小罕,他“嘿嘿”一笑回应。黄宾虹画作中某些生涩拙讷沉潜的苍健之笔以及色、墨、水的堆积浑融是可以示人而人难以仿效的。学习中国书画, 不是为了做书画家,而是为了学习中国文化。浙江省博物馆馆长陈浩有言:“黄宾虹从来坚持‘艺术是学术之花’的立场和方法,并不急于创作,终其一生最用功力的是艺术史的研究著述。画史著作有《古画微》、《画史馨香录》、《鉴古名画论略》等,在梳理、钩沉画史脉络和资源的同时,探索自己的‘变法’主张,而金石学著作则重在六国古玺的发现和释读,这对他的艺术思想及绘画风格有深刻影响。”
连童中焘这类兼擅学理的画家况且只能鉴赏而自谦不能评价黄宾虹的画,说明即便浮躁自大的当下,还是有清醒自省的艺术有懂得高山仰止的敬畏,而事实正是如此,黄宾虹的艺术世界比我们原初想象的还要伟大,但这并不妨碍一般“朝圣者”对其艺术的阅读欣赏。欣赏黄宾虹不是对泛艺术时代的追风,而是欣赏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精神趣味更靠近老庄哲学的黄宾虹生前偶然会有谈鬼神的迷信思想,恰恰是他不被神化的最最真实的地方。也许,他的那些弥漫幻境色彩的一些画作,是否就是他在与“鬼神”们通话交流呢?
60年前的3月25日,黄宾虹安详离开了西湖春天;60年后的3月25日,黄宾虹静静回到了西湖春天;“羊羊”得意的西湖春天里的我们,唯有欣赏才是对他最好的迎接。
本报首席记者 蔡树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