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秋拍中国书画述评：出水才见两脚泥

清 乾隆帝 临米芾尺牍 1564万港币 香港苏富比2014年秋拍 张大千 惊才绝艳 6620万港币 香港苏富比2014年秋拍 黄胄 高原子弟兵 3887万元 中国嘉德2014年秋拍

　　王冬梅

　　2014年秋拍，中国书画拍卖“淡”得出奇，能吸引业内眼球的拍品寥寥，遑论社会关注了。

　　据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AMMA)统计，中国书画成交额144.08亿元，同比有近二成的跌幅。37%的平均成交率，为2000年以来同季最差。市场成交额占比，从2011年春的60.67%，降至50.2%。这蒸发的十个百分点，折射着市场的某种趋势。

　　古代书画《石渠宝笈》还是硬通货

　　古代书画板块较为平稳。

　　香港苏富比“逸韵相承：细川家族藏中国艺珍”专场中，乾隆帝《临倪瓒画谱六帧》和《西园雅集图记》等御笔书画，西泠印社的沈周《溪山深秀图》手卷、陈洪绶《书画合璧》卷、徐渭《柏萱图》，北京保利的“小四王”之一王荦《临富春山居图》手卷，等等，俱是可圈可点之作。

　　古代书法表现突出。香港苏富比的乾隆帝《临米芾尺牍》拍得1564万港币，北京保利的乾隆帝《白塔山记》是年内中国大陆市场唯一过亿元的拍品。北京匡时的“畅怀——中国书法夜场”成交率90.70%，成交额逾1.3亿元。除帝王御笔外，明末清初书画大家王铎作品耀眼，中国嘉德的“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王铎的笔底毫端”专场，成交率95%，成交额8214.4万元；北京荣宝的“王铎诗文稿墨迹专场成交额1225.3万元。另外，清代书法大家伊秉绶《遂性草堂》在2014年春拍高价成交的轰动效应持续发酵，其成交价前十位的作品中，六件诞生于秋拍。

　　著名书画鉴赏家、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杨丹霞女士介绍，乾隆帝的《白塔山记》有手卷、册页多本，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有完整的手卷和册页各一。北京保利上拍的《白塔山记》系藏者多年苦心搜集，所缺的另一卷在香港某大学收存。可能是太难凑齐的缺憾，影响了成交价格。

　　《溪山深秀图》手卷是明代书画大家沈周晚年精品。“首先，沈周临黄公望作品多，临倪瓒作品相对较少；其次，此作的创作年代沈周留存下来的作品数量也少；另外，倪瓒的构图在立轴上易于表现，但在窄幅长卷上则创作难度更大，而这件十分精到地传达出沈周对倪瓒的学习师承，更体现出他自家的晚年特色，1265万元的价格，与徐邦达先生题跋的陈洪绶《书画合璧卷》一样，物超所值。”杨丹霞评价。

　　对伊秉绶作品的“一夜走红”，杨丹霞认为不具可持久性，“伊秉绶作品存量大，精品不多，且《遂性草堂》的高价因为买家的特殊而使之具有太大偶然性。”现在，有不少新晋买家想以历史名家所书写的匾额、堂号等直接“拿来主义”变成自己的斋名、堂号，“这要考虑是否与自己相称。堂号也好，对联也罢，它们使用的词句、内容与上款人密切相关，往往是对其家世、人品、学养、成就的颂扬。这些作品在很大程度上具有专属性，如果用于欣赏、收藏本无可厚非，但若简单地拿来命名为自己的斋堂名号则需慎重，否则会闹笑话”

　　古代书画之所以平稳，是因为藏家队伍稳定，不断有新人加入，更由于其价格中的水分较近现代书画少。杨丹霞认为，“古代书画的认可度和收藏群体经受了市场的严峻考验，《石渠宝笈》著录作品和御笔还是硬通货。价格的有限回调，也属正常现象。”而质差价高或者是名气太小太冷的作品，就难以脱手了。

　　买家在迅速成长。一些中小买家，选择适合自己品味和能力的作品，系列构建如明清书法、红金扇面、对联等专题收藏体系，涌现出不少持之以恒，蔚为壮观的收藏家和藏品规模。资金充裕的大买家，在回调的大背景下更加低调、慎重，对于真伪尺度把控更严。日本回流的王建章扇面(二十四开)的流标即是买家更为成熟的例证。

　　明末清初画家王建章仅见《泉州府志》。20世纪初叶，经著名鉴藏家廉泉、罗振玉等人推介，引起日本和中国收藏界的关注。王建章扇面(二十四开)在北京保利估价1560万至2200万元上拍，预展时特辟专柜。“这套册页如果拆散零卖，可能比这样一拉溜都摆在那里效果好些，这些作品题材、风格差异较大，容易让人产生一种王建章典型的面目、风格不好把握的困惑，加之画史上王建章并非是一、二线名家，如果藏家不是专爱他的，恐怕一次数量太多也会使成交和价格大受影响”。杨丹霞说。也许有买家也关注了这批东西也做了功课，但谨慎保守的风气下流标也在意料之中。

　　近现代书画偶有亮点

　　近现代书画板块与2010--2011年高点时段相比，缺乏焦点，热点分散。

　　一线画家的佳作少，“熟货”多；关山月、赖少其等二线画家的特殊作品虽受追捧，甚至打破了拍卖纪录，但收藏群体较小，因此，杨丹霞认为“这是昙花一现式的行情。其作品数量、质量、关注度及收藏群体的热度，尚不足以维持其作品价格的高位运行。”

　　张大千《惊才绝艳》题材是唐代杜光庭传奇《虬髯客传》的红拂女，创作于1953年，时移居阿根廷，值其工笔创作巅峰期，参加过巴黎近代美术馆的“张大千画展”。

　　《高原子弟兵》领衔的中国嘉德“黄胄的燃情岁月”专场集纳了现代画家黄胄各个时期创作的17件重要作品。《高原子弟兵》是黄胄20世纪60年代“多人物、大场面”的典范之作，也是新中国美术史上极具里程碑意义的巨幅主题性创作。

　　金石趣味的作品渐受追捧。拍卖公司着力推介学者型文人书画，如北京匡时“金石味道——金石派书画作品专场”，画家梅墨生主讲《中国近现代书画中的金石趣味》。传统的书画收藏者“跨界”，中国嘉德的“霋岳楼往事——马宗霍与他的师友们”“印薮大观——金山铸斋藏中国集古及流派印谱专场”吸引了书画收藏者，收获了3000多万元，张大千贺赠马宗霍、舒士彦夫妇结婚的四季花卉屏拍得212.75万元。

　　弘一法师的《放下》着实让许多人没“放下”。“这与伊秉绶《随性草堂》一样，属于非常规状态。存在就有其合理性，这个合理性可能就取决于人们的生活感悟。‘放下’这两个字可能撞到了某些人的心坎上。现实生活中，让人们执著难放的太多了。”杨丹霞认为，弘一法师禅意对联更具学术研究和书法欣赏价值。

　　当代书画崛起新生代

　　当代书画行情是冰火两重天。

　　当代书画的相当部分属礼品消费，在反腐深入的背景下，这部分市场收缩。据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AMMA)数据，本季当代书画成交11.31亿元，当代中国画100家指数重挫16%，至9795点，这是2012年秋以来，首次跌破万点。范曾、刘大为等为代表的大批著名当代画家作品成交额同比有70%至160%的增幅，但个人指数全线 “染绿”，这意味着出货量支撑了成交额。贾又福、任重、陈佩秋、史国良等部分画家指数“飘红”上涨。

　　新水墨高涨，不少艺术家刷新了个人作品拍卖纪录。徐累2012至2013年创作的《霓石(四联作)》拍得1840万元。“《霓石》奠定了徐累的美术史地位。虽说钱不能代表一切，但至少证明了收藏家对徐累先生艺术风格和成就的认同。”杨丹霞评价。没有市场炒作的刘丹先生作品也值得关注，“刘丹先生是低调的文人画家，有其艺术坚持和自信，这在当代画家几成社会活动家的今天，是极为稀缺的值得尊敬的品质。”

徐累 霓石 1840万元 中国嘉德2014年秋拍

　　30多岁的新生代画家崛起。郝量的《云记》手卷在佳士得(上海)拍出675万元，作品成交前十榜单中，2014年上拍七席——秋拍又占四席；彭薇《新洛神赋》在北京匡时拍得253万元 作品成交前十榜单中，2014年上拍八席——秋拍占四席。

　　目前，新水墨是市场概念，而非学术概念，内涵和外延尚存争议。“市场炒作与历史评价是两回事，这些被冠于各种概念的当代书画的美术史定位如何，是未知数。”审丑是部分艺术家的创作追求，杨丹霞认为，“审丑作品展现了人性的另一面。我只能说这是现实社会的写照和极端反映，其艺术性、人文价值究竟怎样，能否长远，还有待观察。”

　　风险无处不在。对收藏家而言，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历史观及审美情趣、信奉的人生哲学，决定着自己的收藏选择和方向。在市场大幅回落的这两年，拍卖征集与规范经营之难、买家坚持购藏方向与原则之难、行家维持运转与调整思路之难，包括媒体正视和尊重市场应有的运行规律与客观、理性地报道之难……如果说“出水才见两脚泥”是当下写照，我们在新春来临之际，更愿与业内外所有的朋友们共祝：风雨之后才见更美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