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绍良
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藏旧传北宋·乔仲常《后赤壁赋图》卷,纸本水墨,无款,北宋赵令畤题跋,赵氏与苏轼友好,有诗文唱和,情谊甚笃。北宋人武圣可也有题跋在后纸。画中还有北宋人梁师成的钤印,记“梁师成美斋印”等八方藏印。
清代藏印众多,著名的梁清标藏印,嘉庆内府藏印,及末代皇帝溥仪的藏印。很明显这是一件《石渠宝笈》著录的古代书画,著录在《石渠宝笈》初编,参照《石渠宝笈》的记载,清高宗所书引首“云山得意”被裁剪,乾隆的《石渠宝笈》诸玺不见,后面题跋十一则仅剩两位北宋人跋文。据纳尔逊博物馆研究结论,用现代科学仪器测试,画面与题跋部分用纸相同,用墨却不同。这就符合当时的时代特点,绘画完成以后的拖尾部分,不断有人题跋,因此纸地相同而墨不同。
当代鉴定大师们访美曾观看此幅作品,曾认为:纸本水墨。无款,后赵德麟跋,但言为赤壁赋图,亦未言其为乔作。画是北宋末文人画无疑,画远山,加点,富春山居颇似之。用笔极活,淡墨之色亦佳。何惠鉴先生云,馆方近以70万美元购之(时年1973年),为近年中国古画最高价。
天价!简直难以置信,在1973年动用70万美元,这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试想当时的欧洲印象派画家,不过也就是几十万美元,中国古代艺术作品在伦敦、纽约,及刚开始的香港拍卖,70万美元几乎是一场拍卖的全部成交量。此时的神州大地,尚处于改革开放之前,人均年收入才几十美元,70万美元相当于一个地级市的财政收入。
拜读几位老先生的读画记,深感前辈大家的治学严谨,在断代方面予以肯定,在作者归属上面科学的保留。经过查阅文献资料,乔仲常多以画人物、道释题材为主,山水人物的用笔较少。南宋人邓椿在《画继》卷四中记载:喬仲常,河中人,工雜畵,師龍眠。圍城中思歸,一日,作河中圖,贈邵澤民侍郎,至今藏其家。又有《龍宫散齋手》軸,《山居羅漢》,《淵明聽松風》,《李白捉月》,《真子西塞山》,《列子御風》等圖傳於世。元人汤垕在《画鉴》记载:喬仲常專師伯時彷彿亂真。元人夏文彦在《图绘宝鉴》卷三记载:喬仲常河中人,工雜畫人物,師李伯時。
由此可见,乔仲常是师法李公麟,甚至到了逼真的程度,但是从《后赤壁赋》卷分析,却难找到李公麟的影子。最主要的是赵令畤、武圣可二人均未题跋说明是乔仲常所画,只是提到苏轼的诗意而已,何时被认定为是乔仲常所绘?查阅明代几部重要书画著录书籍《珊瑚网》、《清河书画舫》、《珊瑚木难》、《画史会要》都没有记载这幅作品。清初的《式古堂书画汇考》、《佩文斋书画谱》也没有记载此幅作品,最早出现的记载是乾隆时代《石渠宝笈》初编。至少到南宋元明三代仍没认定是乔仲常所绘,但是,经过梁清标递藏后,到了乾隆手里就变成乔仲常了。
虽然在《后赤壁赋》卷作者归属方面存在疑议,不能否定这是一幅时代久远的艺术珍品。纳尔逊的科学测试断定纸墨时代为北宋,上面又有苏轼好友题跋,可以证明是存世屈指可数的北宋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