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 在菊田身上,我们看到的是一种奋斗拼搏精神
对于国画,我似乎还有一点欣赏能力,是好是坏,是美是丑,是精是粗,是高是低,我似乎尚能辨识。但是,实际上,我却是一个门外汉。我是一张画都没有画过——当然,中小学班上作业除外。以这样一个水平而来奢谈国画,岂非班门弄斧、野狐谈禅吗?这一点自知之明,我还算是有的。因此,我对菊田的画,除了说一声“画得很好”之外,我不敢赞一词。
但是,在另一方面,关于菊田我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有很多话要说。菊田是自学成家的一个典型,一个很好的典型。在建国后几十年中,“个人奋斗”被批得体无完肤,后来被上纲上线到“修正主义”的高度,十年“文革”中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实。仅仅为了个人名利而奋斗,我们当然不加提倡。如果为的不是个人,或者不仅仅为个人而努力奋斗,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们常常说,人是应该有一点精神的,这一点精神表现的一个方面就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而努力奋斗,用一句现在流行的话就是:拼搏精神。
在菊田身上,我们看到的正是这一种奋斗拼搏精神。按照他的家庭环境,在旧社会,他本来应该成为一个商店的老板,或者政府机关的一个小公务员,如果再往下滑一步,他可能成为一个靠吃祖宗遗产过活的浪荡公子。这类的人物,我们亲眼看到的难道还不够多吗!然而菊田却走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他依靠自己的努力,学了书法,学了国画,学了治印,学了刻竹,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他成了有成就的艺术家。他就靠这艺术上的成就,为人民服务,为祖国争光。
今天,我们全国人民正在意气风发地进行现代化的建设,全国形势一片大好。但也还有困难,而且有极大的困难。克服这些困难,要有多方面的因素,其中最主要的,我认为,就是在全民中提倡艰苦奋斗的精神,特别是靠自己的力量努力成才、努力成家的精神。从这方面来看,我们要向菊田学习的不仅仅是他的国画艺术,而更重要的是他那锲而不舍、努力奋斗的精神。
王伯敏: 弭先生对唐寅的绘画技法得力颇深
画家之为艺,其成就不一。诚如袁中郎所言,因“天人相合不一故也”。著名画家鲁人弭菊田先生,数十年来精勤不懈,又竭尽所能,始与“天”合,所以弭先生在书画艺术上的成就自非偶然。
我与弭先生先后见面于杭州与济南,无非煮茶、读画、论诗,纵然没有天天在一起,但是我们总是珍看这份书画缘。
弭先生为人宽和,但寡言,甘于寂寞而不慕荣利。他将一生的精力与时间全部用之于绘画艺术上。先生虽已耄耄之年,其乐不改,壮心未已,为拓宽山水画的境界孜孜不倦,以画事随时代之进展作为己任,因而在我国的书画界享有很高的声誉,为弘扬民族艺术做出了贡献。曾有论者赞之曰:弭先生“杖履老翁,而其艺术青春永驻”,可谓中肯之评。
弭先生的山水艺术,落笔谨严,造诣深厚,影响远及海外,饮誉及于东瀛。所作取法宋元,而有自创。特别对唐寅的绘画技法得力颇深。无论写千岩万壑,或画林木云烟,皆入乎规矩又出规矩法度之外。用水用色恰到好处,善于渲染,而兼墨不碍色之长。他的近作《石上流泉》,水自幽深峡谷奔涌而出,跌宕起伏,笔有顿挫,似闻水声,令人激赏。又如写《泰山经石峪》《海岛女民兵》《黄山散花坞》等等作品,墨彩生辉,而有光彩,笔力遒劲而存神韵,于秀逸中见沉雄。画巨幅山水,尤得刚柔相济、虚实相生之妙。其师法造化,则于其间作大取大舍,境界开阔而又含蓄。作品逴(chuō)跞前人处,当使昔之沈硕、陈焕以至若仪、松屏辈却步,而使今之见者无不赞许。
弭先生曾对友人云:“作画非儿戏,要注入生命活力。”他不仅如此,在他笔下的一丘一壑,并非自然的单纯写照,还融入了他那“情满于山”“意溢于海”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