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人眼中的篆刻与刻字

　　□周维军

　　我对书法爱好多年，惜一事无成，对书法五体的一体也不精。对于篆刻、刻字，则完全不曾实践过，仅仅是经常与一些篆刻、刻字朋友闲聊，偶尔翻翻印谱、刻字作品集。所以我下面要讲的大抵是外行人的偏见尔。在外行人的眼中，篆刻与刻字都是极其高雅的艺术，不但高雅，而且学术门槛极高。因为一个合格的书法家完全可以不会篆刻、不会刻字，比如唐朝之前的大多书法大师都不曾有过篆刻或刻字的实践经历，但他们仍然是书法大师。但是，宋元明清直至近现代和当代的篆刻高手，却无一例外地都精通书法。刻字则不但要精通书法，还要融汇西方美术之形式构成等审美因子在内，才能创作出一件满意的作品。这样说来，一个篆刻家、刻字家，首先应是一个艺术修养相对全面的人。然而，我们的社会大众是如何认识篆刻与刻字的呢？按照老百姓的观点，如果用印章，也就是俗称的“手戳”，最好是到专门的刻字社去用机器刻制一枚楷书姓名印，几块钱就搞掂，完全不需要斥巨资买什么朱文或白文的篆刻印章。也就是说，篆刻家的崇高修养加上精心雕刻，并没有得到普罗大众的赏识，因为他们完全不懂。在这一意义上，我觉得篆刻家的市场空间基本局限于书法家群体，并且不是一般的书法爱好者，而是有一定水准的书法家才会想到请名家为自己刻一方印。也正因为这一原因，很多篆刻家回想走上篆刻之路的原因竟惊人地相似：别人刻的印与自己书法作品风格不相符合，还是自己刻的用着舒心。所以一个好的篆刻家注定是曲高和寡的，这毋庸置疑。在我们这个时代，完全不懂书法的普通百姓能够想到附庸风雅地收藏一件书法作品，已经需要具备较高的文化素养了，更何谈收藏篆刻印章？

　　刻字与篆刻的命运略有不同。刻字的作品比较大，很多斗方作品可以直接悬挂到现代居室中，即使不懂书法的，因为刻字的美术因子在内，看上去还是赏心悦目的。当然，据我所知，普通百姓家中悬挂最多的还是牌匾企业批量生产的电脑体印制的“家和万事兴”之类俗不可耐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刻字精品真正走进百姓家中。相对而言，刻字作品的主要市场仍然还是喜欢书法乃至精通书法的民众。

　　说到这里，疑问就产生了：我们的篆刻精品、刻字精品究竟为谁而作？篆刻家、刻字家究竟是为谁作嫁衣裳？想到前些年的关于篆刻、刻字独立出来成为专门学科的大讨论，我们不难就此提出疑问：独立出来以后，生存空间焉在？

　　有人或许会说，将篆刻、刻字弄得通俗易懂些，老百姓不就喜欢了？某些刻字作品越来越粗糙就是这一思想作祟的必然恶果，还有很多不像篆刻的篆刻作品存在，大概也是受此谬论蛊惑吧。我觉得，这种思想万万不可，篆刻、刻字就应该阳春白雪一些！

　　余秋雨[微博]好像说过，高雅的艺术不能俗，雅俗共赏是一个禁不起行家认真推敲的命题。篆刻、刻字不需要轰轰烈烈的市场，只需要小小的文人圈子、知识大众。有文人圈子、知识大众的追捧，篆刻、刻字想不刻好都难。而反过来说，正因为篆刻、刻字的审美接受主体层次较高，所以对篆刻家、刻字家的文化艺术素养要求就高得多。我们的篆刻家、刻字家能有这种想法的话，则艺术精进指日可待。怕的就是老觉得他的作品仅供不懂书法的百姓观摩欣赏，这岂不是轻视书法人的智商吗？

　　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成为一个普通俗人是容易的，成为一个书法家、准书法家是有一定困难的，而成为一个富有深厚学养的篆刻家、刻字家则更是难上加难。或许，也唯其如此，才更能彰显传统篆刻与现代刻字的文化艺术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