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刍毛泽东慧眼识舒同

　　□周详

　　近日书法界有人说，这些年中国书法大发展，总体水平虽说比不了唐代，但是快要胜过宋代了。闻听此言，笔者喉头发痒，连打几个大喷嚏。

　　既然如今的书法界如此了得，那么咱的书协负责人应该是一代胜过一代、一届胜过一届，写字很有水平，足以领袖群伦了呀！可是事实又如何呢？事实是，近些年来，在个别的省、市、自治区，在个别的副省级城市，他们推出的书协负责人，写字水平一代不如一代、一届不如一届，一位朋友曾笑曰：“黄鼠狼生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为什么许多书协负责人的书法不能服众，被人戏称“一窝不如一窝”？概因为书法不够好的人也能混个领导干干。书法不好却能坐上书协领导宝座，这在从前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这让人想起了延安时期的书法人物毛泽东、舒同。

　　当时在延安，毛泽东、朱德、董必武等人都是书坛圣手，可是毛泽东更注重培养年轻人才，他慧眼识珠，发现并重用了舒同这位书法青年。

　　1938年底，日军飞机轰炸了延安唯一的农贸市场，轰炸过后市场重建，改名为“延安新市场”。当时，新市场要写个大招牌，有人去找毛泽东，毛泽东却推荐了舒同。舒同精心写就“延安新市场”几个榜书大字送给毛泽东看，毛泽东满意地说：“你的字有清朝何绍基风格，很大气，有风骨，好！”激动之余，毛泽东又说：“这么好的榜书牌子，应该配一副对联。这样吧，我来配对子，你来书写。”毛泽东撰写了一副长联：“坚持抗战、坚持团结、坚持进步，边区是民主的抗日根据地；反对投降、反对分裂、反对倒退，人民有充分的救国自由权。”舒同饱蘸浓墨，满怀激情，很快就把这一对联抄录出来。名联配佳书，珠联而璧合，延安新市场大门前，多了一道文化风景。

　　在延安，舒同还奉毛泽东之命，给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题写了校名。要知道，这所大学是我党我军级别最高、相当重要的大学，它的校训“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也是毛泽东亲自拟定的。

　　毛泽东推重舒同书法，建国后一如既往。北京农业展览馆建成后，有关方面请毛泽东题写馆名。毛泽东说：“不要老是我来写。”并批示：“请山东的舒同同志题写。”此时舒同担任山东省委第一书记。

　　毛泽东送舒同两个外号：“马背书法家”和“党内一支笔”。回顾这段历史，感人至深的是毛泽东善于发现书法人才，愿意培养书法人才。

　　粉碎“四人帮”后，舒同成为中国书法家协会的创建者和第一任主席。舒同为人纯粹，他不收弟子，不办个人书展，不出书法作品集，不藉主席之名发财，他为中国的书法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

　　就在自己最负盛名的上世纪80年代，舒同力辞主席一职，因为他在担任此职时就表示过“决不连任”，后来为此事还向中央有关部门打招呼争取理解，并推荐北师大教授启功担当此职，理由是：“他有时间，可以干点事。”毛泽东推重舒同书法，可以说是知人善任；舒同推荐启功接自己的班，同样公正无私。启功先生书艺、学养、德行俱佳，一时无有出其右者，他对中国书法的正面影响，此后日益显现。

　　反观现在的书法界，像毛泽东、舒同这样发现、使用书法人才的人，似乎不是那么多了。现在在个别地方，酝酿书协主席人选已然不把“书法水平”放在重要位置，更不把发现人才、培养人才这样的任务放在首位，反而让一些书法水平不高、又面临退休的政府高官、商界大款过来执掌书坛。他们这样选人也有自己的“理由”。这个理由不外乎“大官”能张罗，“大款”不差钱，有能力激活书协工作这湾“水”。

　　此种选人用人思路，与毛泽东、舒同已是大不相同，以此思路推出主席，主席水平“一届不如一届”实是难以避免。这样当上主席的人往往气短心虚，为了堵住世人悠悠之口，他们上台后需要大捞虚名，比如频繁搞些“名人书画展”之类活动让自己参加进去，使自己变成“书法名人”。只要捞到虚名，就是极大成功：一对得起上级的知遇之恩，二在协会属下面前讲话有几分底气，三还可忽悠那些书画商人高价买自己的“名人书法”……如此上行下效，书坛能不求“名”心切？能不虚火上升？这些年书法界“劣质名家”盛行，就是这种大气候的直接产物。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书法也是一样。毛泽东、舒同的“选人”成功，在今天格外耐人寻味：只有书法修为达到很高程度的人，才能理解书法人才，尊重书法高手，识别书法精英。一句话，只有内行才能选准行内人才。你能指望一些书法门外汉选出真正的书法人才吗？

　　组织人事部门的官员不是毛泽东，不是舒同，不可能人人具备“书法慧眼”，因此他们在酝酿主席人选时理应借助书法家的“集体慧眼”。途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各级书协换届时不要内定主席、副主席，而是搞差额选举。主席、副主席人选都以差额产生，副主席不妨二选一，主席不妨三选一，大范围选人用人。也就是说，组织上负责“相马”“荐马”，最终由书协代表大会来“选马”。

　　实行这样的差额选举，定能选出“一代更比一代强”的书法官，定能促进书法事业大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