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生是一位倾其一生醉心书法的“痴者”,深居简出,每日静心临帖写字。回顾多年来的勤勉苦练历程,张济生几欲流泪,可以想见其背后下的苦功。难怪一位将军在目睹张先生写字之后,很郑重地长时间敬着军礼。
张济生先生平日常用《兰亭序》的绝世书法来修炼自己。324个字,倒背如流,早已了然于胸。
观张先生写字,需要凝神敛气,每一个字似从纸上呼之欲出。他的字仿佛会说话,会行走。点划之间,气韵流动,带给人很高的艺术享受。而他对书法的见地,也颇具启发。
何为好字?
张先生小的时候,书法家的父亲递给他厚厚的一摞《玄秘塔字帖》,共十五册,册册不同。“玄秘塔碑”是唐代柳公权在64岁时的作品,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很多人以临摹此帖入门。父亲递到他手中的作品,有拓印的真迹,也有伪作,用意在于从练字之初便锻炼出识别好书法的眼力。多年来,张先生对书法的领悟多得益于这种眼光的训练。
那么何为好字?张先生认为,衡量好字的第一标准,就是仿古,仿古的字才有收藏价值。
张先生如此强调仿古,意在说明“古味儿”在书法艺术中的重要。比如清代大才子刘墉的字,他早年表达自己想法多,仿古的味道少,所以缺少大家风范。到了后期,刘墉终于悟到“症结”所在,大大增加了仿古的比重,这样他的字就攀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甚至可以跟前辈的书法大家比肩。“观碑悟天趣,临池怀古人”,刻苦研习才能始得精髓。
张先生认为,仿古要点是功力、落笔和收笔。
掌握好笔的起落,需要有数十年观帖、临帖的工夫。张先生最初练柳体,笔细而有劲,拙中见巧,以巧取胜。后学颜真卿的用笔浑厚。接下来七八年的时间练习汉碑、晋字、南北朝的字,再回头重新写柳体。此后临柳体十年,笔力和腕力都大有进步。如此数十年的一番苦功,“古味儿”来了。就像清代大书法家何绍基先生,早年“于北魏无不习之”,到了38岁之后才开始学颜体字,所以他的颜体中融有北魏的气息。张先生把何绍基勤学苦练的细节经历写在自己的习书感悟上,用以自勉和借鉴。
张先生的字之所以被称道,因为融合了颜体的用墨、汉碑的结构、唐碑的力量,在方寸之间“古味儿”尽显。他深谙晋代的韵、唐代的法、宋代的意、明代的态等千古传下来的书法神韵,综合运用,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他的书法作品,断笔时似魏碑,笔断意连;收笔时有汉朝的味道,像楷书又像隶书。即达到落笔、收笔都有“出处”,均有“古味儿”。
用“空间”抢戏
张先生的字,为何会产生“离纸”的立体感效果?
张先生对此解释,字之所以会“离纸”,跟“留空”有关,即写字时“笔断意连”,由观者自己去“补空”。这便是用“空间”抢戏,也是张先生书法艺术的一大特点。
张先生的断笔,不是刻意为之,而是气之所至,自然断开。所谓“字要通气”,用气在写字,可以达到内部空间的散气作用,气的走向带动了字的走向。这样的字,不滞、不涩、不呆板,而是气韵生动。张先生以打太极拳作比喻,“全套的每一式都各有架势,看似每一式不相联系,当打起全套时,就会发现每一式都是上一式的延续,同时也是下一式的发端,于是形成了一个有节奏的运动”。书法即是如此,整体上是一气呵成的,而断笔恰是在这种行气的过程中自然而然产生的。断笔是节奏的需要,是情感的需要,也是审美的需要。
追溯“留空”的历史,亦古有“出处”。张先生最初在南北朝时期的碑帖中见过,但当时并不知道如何形成这样的艺术空间。《兰亭序》中断笔之处也不少,所以字排列起来是透气的。张先生见得多了,写得多了,不知不觉自己也开始有了断笔,就像练武术时的躲闪腾挪,字也会在“躲闪”中有了出神入化的变化。
张济生以“不能有俗笔”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对书法的热爱与敬畏,让他现在依然重视临帖,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每天在手边的字帖,有《张猛龙碑》、《刁遵墓志》、《张玄墓志》、《草诀歌》、《宋拓智永真草千字文》等十几种,从魏碑到行书、草书,悉心研究,取其精华。张先生用自己的作品和勤勉的态度,诠释了书法家的风采。
张济生,出身书法世家,自幼研习书法。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曾在北京语言大学任教。张先生鹤发童颜,感情丰沛,得益于每日文墨的滋养,谈吐间文思泉涌不绝。他的作品常被“嗜古者”所珍藏,前法国总统希拉克在见到张先生的书法作品《岳阳楼记》之后,被其深厚的文化修养感动,评价他的书法“精彩而有力量”,并将之悬挂总统府。
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张济生书写的“同一世梦”参加义拍,恰逢美国昔日的电影明星施瓦辛格来京,看到这么充满内涵和美感的中国书法作品后很感叹,在几个大字旁签下自己的名字。张济生将所得拍卖善款全部捐给残疾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