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画与山水画：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彭利铭

　　近读5月22日第39期《中国书画报》刊登的蒋洪亮先生的文章《现在时兴“风水画”了》，有一些感想。

　　首先，蒋先生所写之事确实存在，而且有很多书画家在做。这样做对不对、好不好，开始我也很茫然，东说东有理，西说西有道，但冷静下来后发现，站在哪一方去看都对，所以我以为要站在第三者的立场上看待这个问题，直接否定任何一方都欠妥当。因为任何事物发展都有其两面性，换句话说，我们应历史地、辩证地对待新事物、新现象，应一分为二地去剖析，别一棒子打死。

　　其二，我们常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欣赏孙悟空的，就有喜欢猪八戒的，只是需求、用途、想法不同。山水画也好，风水画也罢，它可以盛行，就说明社会有这种需求。而用来布置会议厅、会客室、居室等，挂上一些自己喜爱的、有吉祥寓意的艺术品是人们的风俗习惯，风俗不等于庸俗，尊重风俗习惯到哪说都不错。更何况风水学是一门学问，是几千年传承下来的生活总结，是在教训和失败中得到的经验，不该也不能片面地与迷信画等号。祈福生活美好、前景光明，是人人都有的愿望，就山水画而言，有人钟情青山绿水、朝霞满天的春天，有人喜欢层林尽染、收获金色的秋天，有人喜爱银装素裹、山舞银蛇的清凉世界。这都没有错，春、夏、秋、冬皆有美，一年四季都存真。喜欢什么色彩和季节，应该各随人愿。

　　恰巧刚刚看到一份单位食堂的调查报告，各种菜肴着实不少，但是，我嫌甜你嫌辣他嫌咸，意见多多。我想，如果要求厨师不甜、不咸、不辣，估计意见会更多，众口难调嘛。或许站在个人口味的立场，提些意见是对的，但站在全局来看就不一定合适了。

　　其三，一束花开不叫春，百花齐放才是春。随着我国社会环境的不断宽松，西方各种美术思潮也在不断涌入。现在很多艺术家创作思维活跃，创作理念发生了质的转换，他们已经不满足于画青山绿水，画彩霞满天，而开始追求变形、抽象。我认为画什么是画家的选择，牡丹是花、月季是花，梅花、荷花、牵牛……都是花，山水亦然，青山是山、荒山也是山，但不管画什么山，都应厚重、稳固，应有山的地貌特点。风水以前不曾入画，但如果气韵生动、笔墨淋漓，如果达到以理法取正，以神趣为归，重心灵描写的中国画理论高度，也不失为是一张好画。

　　我觉得，何妨把山水画分为个性创作和厅堂布置创作两大类，前者无所顾及，我写我心，以“我”为主体；而后者则有所顾忌，以厅堂实用为主体。这厅堂设计大到国家重要外事活动场所安排，小到家庭环境布置，里面有许多讲究，大场所代表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形象，画大场所不仅是画家的个人艺术行为，更是社会形象；而家居环境布置则会因主人的爱好而定，多倾向于吉祥、唯美的理念。现如今一些画家所追求的作品的确不适合这样的场所布置，如：一面墙一张大纸，上面画一红色张开的大嘴，牙上还滴着血。又如：某次去朋友画室，画室的墙上挂满奇形怪状的水墨头像，令人毛骨悚然。他却说这是水墨的张力探索。我想这些作品连他本人都不会挂到家里的客厅去。这大概就是艺术个性追求与厅堂布置的矛盾之处吧。

　　艺术创作需要包容。别说是画风水画，无论画什么只要是不脱离笔墨，不离开宣纸，怎么探索，我们都应予以理解和宽容，这让我想起了北京精神的解读：爱国是核心，创新是精髓，包容是特征，厚德是品质。何为包容，在美术创作史上有许多范例可举。如20世纪中国画的“徐悲鸿美术教育模式”，尊崇“素描是一切造型艺术的基础”，以融合中西的途径迎合时代，使中国画得到了长足发展；而传统中国画讲求笔墨，主张“以书法为基础”，强调诗书画全面修养，也并非没有出路。山水画中，傅抱石的皴法、张大千的泼墨泼彩、李可染的逆光、吴冠中的彩墨、张仃的焦墨等等，可以说是各走其路，各自精彩，我们能说哪个对哪个不对么？又有谁敢说这些都不是中国画呢？这不就是包容所带来的发展吗？！

　　艺术无论如何创作，目的都是让社会接受，让大众观赏，这就是艺术的社会效益，或称社会性。脱离社会认知的高超艺术是不存在的。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艺术的社会性取向开始从前段时间单一的社会价值向社会价值、经济价值双向并进转型，而经济价值在历史上，也是作品艺术价值高低的评定标准之一。虽不是唯一的标准，但也是重要标准。因此，一幅中国画作品的价值以相应的价格衡量，是非常正常的。新兴的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至今，虽还存在着不少问题，但20余年的发展，也日趋成熟，逐渐走向正常的发展方向。现在的收藏者、鉴赏家的赏析水平也有很大程度的提高，不再那么盲目，那么缺乏理智了，大的藏家和收藏机构还有自己的智囊团和专业顾问，为其论证、把关、出谋划策。

　　再从社会需求的角度说，艺术是为社会服务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还之于民，市场有需要，有观赏需求，只要是健康的积极的审美需求，艺术家就应该给予支持和满足。重要的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画家靠自己的劳动致富，无论画的是山水画还是风水画，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无愧于心，也无愧于社会。不妥之处，企盼蒋先生及广大读者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