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佼
西班牙哲学家奥尔特加•伊•加塞特曾在《关于新艺术的对话中》谈到艺术家视角的问题,其中一句话简洁明了却点明主旨,他说,“在绘画中变化、运动的,借着自身的移动创出不同外观与风格的,就是画家的视角,别无其他。”所以,我们也许可以这么理解,一张作品区别于其他作品的决定性因素是“视角”,而不是其他。而这种决定性更多的来自画家自身的修养、心境、经历等,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也就是所谓“一万个人眼里有一万个哈姆雷特”。用彩墨等材料描绘植物、风景的艺术家很多,这其中不乏大家之作,而我们却能从中轻易的发现王清州的彩墨作品,别致、精彩,更多的是活力,让它们看起来与众不同且光芒四射。王清州以书入画却又不限于此,他的视角新奇、热情,使他的作品看起来更像是当代实验彩墨,而不是传统水墨作品。
王清州擅画植物,大片的花、浓密的竹、分不清枝脉与芽叶的树木……浓烈的色彩,看起来虽然小小一幅,但下笔却异常谨慎,带着金石感的线条看起来铿锵有力,但又流畅淋漓。这样的笔法大概与他长期临摹北魏、汉碑有关,书法讲究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被他完美的融汇在了绘画中,那么浓密和热烈的画面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迟疑和犹豫。以书法入画的艺术家很多,古时讲求金石感,强调皴法线条的遒劲,但王清州的线条金石感更多的来自汉碑中的起承转合,一丝不苟,有劲道,但又不失柔媚,看似清淡,却又蕴含着无数的力量,扑面而来。
当代艺术家作画,很多人刻意追求媚俗,又有很多人尽量回避,让画面素净清旷,但王清州又有所不同,与其说他善用艳色,倒不如说他喜用艳色,大片的色彩晕染在画面上,按照平日里对“大红大绿”的想象,总觉得画面应该是庸俗不堪,但亲眼看到王清州的画作,却让人忘却先前的想象,只觉心旷神怡,雅致脱俗。其实细想,真正的自然亦是如此,炎炎夏日里,红色芭蕉等浓烈色彩的花卉旁,你可以感受到的却是清凉与爽快,而不是我们惯常想象的厚重色彩下的闷热。也正是这样,王清州笔下看似夸张的色彩却是真正的师法自然,那种随着色彩而来的清凉感与真实感,只有对色彩有着充分认知的人才能有这样的下笔与感触。王清州曾表示除了师法自然外,自己描绘的有些植物是夸张的植物,比如他笔下的梅花,是大片的,似樱花般烂漫,而现实的梅花却是疏朗清冽的,但细看画面,感受不到违背的感觉,只会让人得到极致美感的享受,这何尝不是一种生于自然又升华自然的灿烂美感呢?
《中国古代樱花树》 46cm×68cm王清州的近作较之之前的作品又有了新的变化,过去很少描绘人物的他开始在画作中加入人物形象。提到彩墨的人物,我们很容易想到的是黄胄之类的民族风十足的作品,不知为何代入人物的彩墨作品,总会给人一种质朴、民族的感受。王清州的人物却与之有着根本区别,他的人物形象并不明朗。比如《傣族女孩》中,占据整幅画面的少女却只有大概轮廓,没有太多的细节,飘飘然的脱俗,在大片浓色的映掩下,有点虚幻,有些动人,允许猜测,但又有摸不透的情怀,精彩万分。
《猿鸣三声泪沾裳》 244cm×122cm如果带着一颗品读传统水墨画的心去看王清州的画,也许你只能得到美丽的感受,但如果带着发现的眼睛去看他的作品,你会在笔墨中发现各种生动的趣味与细节,也许与色彩有关,也许与线条有关,也许与题材有关,也许与情感有关……这样丰富的感受,才是王清州想要让我们了解的他与他的作品。
(作者为亚洲艺术基金会《亚洲艺术》杂志编辑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