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成为书法是因为书写的境界提升,使书法进入到脱离一般书写的层面,其文化的涵义通过书法之法的传达也为书写增添了文化的意义。法的至高无上以及规律性,既有一般性的方法论,更有超于技法层面和脱离技法层面的文化尊崇。在中国文化中,与一定技艺相关的事情都有一定之法作为传承的依据,而传统文化中对于法的守护像敬重祖先那样不容侵犯。奉若神明是因为文化积淀中的法在一定之规中成为传习的依凭,也是权衡和品评的依据。治国无法则乱,其它各行各业也是如此。
自古以来,对于法的运用都有度的把握和灵活性的问题,有法和无法的相对性往往表现在对待一些具体事情上的审时度势,这是得以发展和沿续的常理。法是常态下的一些规律性问题的具体总结,是一般性的原理和方法,可是,具体的剑法、枪法、刀法与宏观的“孙子兵法”,往往要面对对方的各种非常态的表现,如果以不变之法来应万变,显然是难以制胜。这之中成者是因为法,败者也是因为法。兵家如此,书家更是这样。书中的“永字八法”传授的是写字的基础,“勒、侧、策、掠、努、趯、啄、磔”这八划能够掌握好,就能够写好字,然而,如果仅有“八法”却难以成为好的书法家。书法的魅力在于法的变化,在于有法与无法之见的那种值得玩味的道。因此,历代书家风格各不相同,也是各有千秋。可是,当人们总结这种种不同的时候,一个“永字八法”则能容其大概,然而,“八法”之外却是千变万化的没有穷尽。
启功 书法作品
几千年来的艺术发展就是这样在法的规范下以不断的变化而延伸着自己的发展轨迹。法的丰富和发展使得艺术史不断充实,而艺术史的不断累积则诠释了法的发展和变化。或许是因为中国书法历史的漫长和悠久,进入20世纪80年代之后,在随着年轻的现代艺术同行的过程中,现代艺术以其新生的力量给于书法以强烈的冲击,这之中价值观和审美观的变化首先是对法的消解。如果说现代艺术对书法的消解,还没有危及到它本体的话,那么,“当代艺术”的颠覆则直取书法的命根。艺术发展的传统方式在当代遇到了挑战,“当代艺术”完全以传统的法为对立面,用无法的方式展现其毁灭法的现代意义,又通过这种无法创立在一定范围内为少部分人认可的新的“法”,这与传统书论和画论中的“无法之法”表现出了大相径庭的对待传统的方式。“当代艺术”以与传统决裂的方式展现在新时代文化中独特的聪明才智,这就是“当代艺术”在与传统的法相对立的时候,却常常借鉴传统的书法,将传统书法作为一种文化符号移植到他们的艺术之中,并通过图象建立起他们所追想的符号的文化意义,而反过来则影响到传统书法的生存。因为,文化方式上的反动对于传统价值观的影响,动摇了传统书法审美观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