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物质文化遗产二元纸和年画印刷技艺,目前都只有1个传承人,他们在苦苦地坚守祖传的手艺
梁平木板年画,始于明朝嘉靖年间,盛极于民国,至今约400年历史。清代,梁平木板年画便已驰名京省处,畅销东南亚。然而,随着现代印刷技术的普遍应用,耗时耗力的梁平年画被认为挣不了钱,当年的手艺人纷纷转行,只有蒋吉文和徐家辉为了守住祖宗留下来的技艺,还在苦苦支撑着。
一边是传统手艺人在坚守,一边是手工年画在收藏市场的不断升值,因为资源稀缺,梁平木板年画引起收藏家们的重点关注。
他还在坚持古法造纸
为梁平年画供应纸张的百里槽白竹手工纸,从当年百多座作坊,到现在仅余下59岁的蒋吉文还在坚持手工生产。看过他舀纸的人都说,他就是现代的蔡伦,时空变迁,但做纸的手艺没有变,还是最传统最正宗的中国古法。
走进梁平七星镇仁安村蒋吉文家的文凤纸厂,这里有处百年历史的老作坊,一块巨大整石料刻成的纸浆槽边缘,因为常年磨砍竹刀,形成了气势磅礴的波浪纹,见证了和当年蔡伦造纸几乎一样的土法造纸。蒋吉文站在光线昏暗的纸浆作坊里,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从纸浆槽里缓缓舀过,一张铺满竹纤维的二元纸就湿漉漉地成形了。
百里槽的二元纸取材附近山林的竹子,用当地石灰沤上四个月,才能进入土法舀纸的工艺程序。而一张手工纸要由竹变纸,需要整整半年的周期,中间还少不了舀纸、揭纸、烘烤等工艺。舀好的竹纸被压榨出多余的水分后,还要刷上清水,又一层层揭开,贴到烘壁上烤干。这是个细致活路,蒋吉文说哪怕心急一点,湿润的竹纤维就会破掉。即使像他一样从十几岁开始做纸的熟练工,一小时最多也只能揭出顶多30张完整的二元纸。因为生产率低,蒋吉文一天的收入不过20到30元。
捧着金娃娃挣不到钱
全梁平能一手完成刻板、熬胶、制色、印刷全流程的,只剩下非物质文化传承人、47岁的徐家辉一人。
徐家辉的名气在中国传统年画市场上非常大,他继承的“德和泰”年画作坊,是从清代以来传了六代人的老字号。他本人师承祖父徐典隆,制作的木板年画以墨线为骨,刻板套印,线条缜密繁复,表现细腻,色彩丰富浓艳,有着浓厚的地方民间色彩。
盛名之下,他的年画作坊,却只是在自家天台上搭的一个简陋的临时建筑。每天从早上7、8点,到晚上10点多,徐家辉就守在楼顶刻线板和色板旁边。
每张年画,一般要套印九到十二种颜色,每种颜色需要刻一个专门的色板,因此一张画要用到十多个版才能印制完成。用来印刷的栗木制板,如今要价一万多元。而为了保证年画质量,一整套板样,只能印上500套纸质年画就要封版,因此每张年画都显得稀贵。
“以前听爷爷说,我家的年画每年要卖到南昌、上海,每年春节前夕,德和泰的年画能从四川一直铺遍全国,东三省和南方也是要货不断。”徐家辉继承的传统技艺,最奇特的是口耳相传的手工制胶和制色技术。
每年都有人出高价收购徐家辉雕刻的栗木板,报出的价格到了好几万元。但徐家辉从来不卖,他说倒贴钱印画他都愿意,只为了守住祖宗的手艺。
现在他的一张画卖价只能勉强和成本、人力持平。但这个价格却大大超出了一般老百姓贴年画的消费水平,他的作品无法大批量地薄利多销,比起同龄人纷纷改行打工挣钱,他每天更加辛苦,而获得的回报却非常有限。
活古董难觅传承人
普通人家难以承受现如今梁平年画作为传统手工艺品的高价,春节临近了,不少东北和深圳一带的收藏家想要木刻年画的订货,甚至有人专程坐飞机来挑年画。
一幅在梁平只能卖几百元的精致木刻年画,到了外地经过装裱,立即变成了古董级的数千元藏品。“从纯手工的二元纸,到纯手工的印制,你看这些印好后加盖的金粉云纹,行家一看就知道价值。”专注于非物质文化遗产开发的淳辉阁负责人吴军表示,梁平年画的市场价值被大大低估了。
唯一的二元纸和年画印刷技艺传承人,让梁平年画的传承充满了不确定性。目前两位传承人都没有后人可传承手艺,梁平年画以后有没有继承人,还会不会继续出现在年画市场上非常难说。
梁平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目前在努力寻找更多的老手艺传承人,希望更多人加入进来把曾经风靡东南亚的木刻年画慢慢恢复起来。
重庆晨报记者 刘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