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毛边书的乐趣

读毛边书，得边读边裁，留下了裁书的印痕。

　　“毛边书”指的是装订后不切边的书籍，就是三面任其本然，不施刀切，保留天头、地脚和书口。毛边书朴素天然，不事雕凿，如孩提心之未变，最是受藏家青睐。喜欢收藏毛边书的文化人自称为“毛边党”。收藏毛边书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它反映着五四式文人精神生活的悠闲和雅致，使阅读增加了一种文人式的互动情趣。

　　市场

　　鲁迅与周作人合译的《域外小说集》，中国第一部毛边书

　　“毛边书其实就是以前的样书，公开发行前先印几十本送给作者审阅”，收藏家梁基永告诉记者。毛边书最早出现在欧洲，法国、德国、英国等一些欧洲国家的出版社曾为中古的贵族阶层生产过毛边书。读这种书，需手持小刀，边裁边读，契合了有闲阶级的沙龙文化。鲁迅是中国最早的“毛边党”，他和周作人合译出版的《域外小说集》一、二集初版本(1909年)就是中国第一部毛边书。鲁迅曾经告诉萧军：“我喜欢毛边书，宁可裁，光边书像没有头发的人──和尚或尼姑。”

　　据记者了解到，《域外小说集》第一册印刷了一千本，第二册印刷了五百本，这两本书由于是用文言文翻译的，在当时销路不畅，在上海和东京的两个寄售处半年只卖出了40册，后因寄售处失火，书和纸型都化为灰烬，所以存世极少，成为新文学的罕见版本。

　　在孔夫子旧书网主要负责毛边书业务的董明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毛边党”，他谈起毛边书来滔滔不绝：“中国最早的毛边书应该是一些传教士印的小册子，不过那些书都已经失传了，鲁迅的《域外小说集》就成了中国最早的毛边书，我还认识那个卖家，他在北京潘家园的天桥上收旧书，那附近就是社科院的宿舍，有一天一位老太太拿了一堆旧书来卖，里面都是日文书，只有这两本里面的字他勉强能认得，便花二十块钱买了下来，后来价格一路飙升，竟然卖到了二十万。”

　　价高者可达十来万，但升值潜力有限

　　最近几年，收藏毛边书的风气越来越浓，毛边书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记者在孔夫子旧书网上搜索“毛边书”，一共得到5972个结果，最贵的毛边书是毛泽东所著的《建国真旨》，毛边伪装本，封面有士兵、地图、旗帜图案，里面有原藏者的题字和印章，还有毛主席八角帽木刻像等，这样一本书的价格高达120000元。卖家的态度很强硬，“疑问拍前问，拍得即确认，拍后不商价，交易结算后概不退换！”

　　梁基永说：“毛边书之所以能够卖得这么贵，还是因为数量特别少，特别是新文学时期鲁迅、徐志摩、郁达夫等名家的毛边书，都被炒得很高。但毛边书毕竟属于旧书收藏中一个很小的品类，现代毛边党的数量也不多，所以升值潜力也不会太大。”董明认为最近几年毛边书的价格有点虚高，“都在炒概念，现在入市已经有点晚了。收藏要趁早，人家弄什么你也弄什么，就赶不上趟儿了。”

　　广州旧书市场难觅毛边书踪影

　　对于广州收藏毛边书的情况，梁基永说，“广州旧书收藏和买卖一直处于低谷，收藏线装书的都不多，更何况是毛边书。广州旧书市场上也很少能够见到毛边书的踪迹。曾经有朋友在海珠路淘到一本毛边书，老板完全不懂，按照一般的旧书来处理，朋友算是捡了个便宜。但现在每个人都是收藏家，要捡漏还真不容易。”

　　收藏者说

　　看毛边书最大乐趣在于互动性

　　梁基永是一个毛边书爱好者，但他认为自己还不算是一个狂热的“毛边党”。在他看来，上海的陈子善、北京的董明、深圳的胡洪侠，他们才是真正的“毛边党”，专门研究五四时期新文学的毛边书。

　　梁基永有一本真皮封面的毛边珍藏本《董桥七十》，是董桥送给他的，书的扉页上有董桥的亲笔签名，清秀俊逸的几行毛笔字，据说这本是限量发行的，当时只印了30本，现在市值已超过10万元。“看毛边书最大的乐趣在于互动性，我准备了一把裁纸刀，边看边裁。董桥这一本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毛边书，出版商已裁好了，只是在边缘处保留了裁剪的痕迹，收藏界称之为‘小毛边’或‘毛口本’。现在的纸张和工艺与以前的都没法比，董桥这本书做得不算好，翻书时会不停地掉毛。我跟董桥开玩笑说，‘老董，你这本书很有宋词的意境啊！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他听了哈哈大笑，知道我是在用李后主的词骂他。”

　　《欧风》杂志是现代毛边书的代表之一

　　《欧风》杂志是现代毛边书的代表，温州日报报业集团图书出版策划中心的出品，温州、宁波一带的文化人很好地传承了这种古风雅趣，毛边党的风气很浓。《欧风》杂志的发行量不大，出版日期也不定，但每次出版时会印少量的“毛边书”，同好之间可以互相交流赠送。梁基永作为一个“准毛边党”，也经常会收到《欧风》杂志社寄来的毛边书。

　　“毛边书其实并不神秘，制作工艺也不复杂，关键是你有没有心去做这件事，因为数量不多，很多出版社出于利益方面的考虑都不愿意做。”梁基永是岭南民间文艺社团希社的社长，社员们不定期会把自己的诗歌、绘画、篆刻作品印成小册子，目前社员已辑印有《天香别部》、《未济诗草》等，“我们正在收集社员们的作品，准备制作一批毛边书，发行量也很小，大约三十来本，给社员们每人一本用做留念，再送一些给为我们题字的老先生，印多了也没意思。”

　　贴士

　　毛边书购买途径和注意事项

　　●孔夫子旧书网有专门的毛边书书局，里面可以买到不同年代不同版本的毛边书。当当网、亚马逊上则可以买到一些现代出版的毛边书。北京的潘家园、广州的海珠路偶尔可以淘到毛边书。

　　●不是什么样的毛边书都有收藏价值，名家作品集最容易升值，古典诗词、文史哲、新文学类的书也会升值，牛津出版的毛边书也很值钱，因为量比较少，印刷也很精致。那些带有手工因素的毛边书也容易升值，比如作者签名、藏书票、出版编号等。

　　采写：南都记者 许琨

　　摄影：南都记者 黄集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