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绣：千丝万缕织就东方油画

收藏于淮安周恩来纪念馆的恒源祥绒绣作品《人民的好总理周恩来》

　　韦 澄  司 羽   

　　2013年12月18日，《大地之子——人民领袖毛泽东》巨幅绒绣作品正式入驻湖南韶山毛泽东纪念馆。这件堪称国宝级的绒绣艺术品长6.75米、高2.53米，系据毛泽东主席1954年在浙江杭州时的照片进行的再创作，由恒源祥绒绣工作室10名绒绣工艺师耗时6个多月精心绣制而成。

　　时间追溯到2008年，恒源祥就曾绣制过一幅大型绒绣作品《伟大领袖毛泽东》，捐赠给了韶山毛泽东纪念馆，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好评。2013年3月，毛泽东纪念馆再次邀恒源祥绣制一幅作品以纪念毛泽东120周年诞辰。由于该作品预设置于馆中重要展位，尺寸定得相当大。6月15日，恒源祥绒绣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一切准备就绪后正式开工，6名绒绣师、2名染线师、1名设计师兼统筹、1名后勤保障人员，10个人“朝九晚九”，开始了长达半年的紧张忙碌，期间经历了上海80年未遇的高温天气。集团总经理陈忠伟不仅亲自挂帅绒绣制作，还多次头顶烈日赶去绒绣工作室和加工点进行视察和慰问。12月11日下午6点半，绣像收工打包；次日，踏上赴韶山之途。18日，展览揭开序幕，韶山连续多日的绵绵阴雨奇迹般中止，冬日暖阳中，前来参观的人群争相一睹绒绣作品中伟人的风采。

　　承继荣光的恒源祥

　　绒绣艺术最早发源于欧洲。上世纪初，英国传教士詹姆斯·马茂兰在山东烟台开设“仁德洋行”，首次将欧洲的绒绣艺术引进中国沿海地区。随后，英美商人在上海也开设谦礼洋行、谦泰洋行等企业，组织浦东地区川沙、东昌、高桥一代妇女开始生产绒绣产品。自此，传入上海的绒绣与中国优秀的刺绣传统相结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工艺美术品。后经刘佩珍、高婉玉等一代代绒绣艺术家的改革，配色从原来简单的色彩改进为自行染色，并吸收刺绣技法的长处，由单色绣改为拼色绣、彩锦绣、接色绣等；针法也由原来简单的方点针法，发展到如今的扒针、掺针、乱针、打子、拉毛、铺锦等多种针法，艺术表现力随着绒绣技法的完善日趋成熟，成为东西方文化艺术融合的瑰宝。

　　从事绒绣艺术50多年、主导配色技法等改革的高婉玉，是沪上绒绣发展历史上至关重要的人物，其作品不仅多次参加国内外的展览，被选为国礼赠送给外国元首和名人，不少经典作品还被博物馆、纪念馆收藏。由她创新研制的发光彩绒绣制的《昆明圆通寺大佛》获1984年全国工艺美术评比创新设计一等奖，同年获中国工艺美术“百花奖”银奖。她以孙中山先生的黑白照片进行创新敷色，绣成的彩色绒绣作品《临时大总统孙中山》被上海工艺美术博物馆收藏。另一幅《孙中山与宋庆龄》绒绣作品被北京宋庆龄纪念馆收藏。此外，她还发表了《绒绣艺术之我见》、《论绒绣艺术的发展规律》等论文，编写了绒绣技艺教材，为形成上海绒绣艺术的地方风格做出了许多努力。

　　高婉玉生前与恒源祥关系密切，不仅对恒源祥品牌充分认同，而且十分乐意地接受了作为恒源祥绒绣艺术顾问的邀请，由此亲自带徒培训了一批绒绣艺术的接班人。可惜的是，正当2004年恒源祥开始一系列重要作品创作之时，高婉玉不幸因病辞世。据高级工艺美术师、恒源祥绣像艺术总监秦永福介绍，恒源祥之所以能在上海绒绣界取得如今的地位，与高婉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虽然高婉玉老师生前没有为恒源祥绣制精品十分可惜，但是她的嫡传弟子林荣芬和带教学生李蔷却为恒源祥绣制了《世纪伟人邓小平》、《“唯实”的倡导者——陈云》等一系列重要作品。高婉玉生前未尽之愿，由其学生们在恒源祥的支持下实现，也使有百年历史的海派绒绣艺术得以继续传承发扬。”

　　一针一线总关情

　　从2004年起，恒源祥的一批绒绣作品陆续问世并引人注目，英、法等国元首、我国党和国家第一代领导集体成员、国际奥委会历任主席等肖像都曾呈现在恒源祥绒绣艺术的画布之上。

　　绣制一幅绒绣艺术品少则几万针，多则几十万针。这些年来，恒源祥绒绣工作室的一系列作品交织着不计其数的丝丝缕缕，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从2004年开始，经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同意，恒源祥集团先后为党和国家第一代领导集体成员毛泽东、刘少奇、朱德、周恩来、陈云及邓小平绣制肖像。到2010年，平均以每年一幅的制作进度，6幅伟人肖像绒绣陆续完成并捐赠进入伟人故居纪念馆珍藏陈列。

　　2004年正值邓小平100周年诞辰，《世纪伟人邓小平》绒绣像首先启动。这一年的5月5日，在恒源祥绒绣工作室特聘绒绣工艺大师林荣芬的协助下，邓小平长女邓林亲手绣上了第一针，注入了一份女儿对父亲的思念。在之后的“陈云绒绣像启绣仪式”上，年逾八旬的陈云夫人于若木在恒源祥特聘绒绣工艺大师的协助下，眼噙热泪，一针接着一针，在丈夫绒绣像上绣满了100针。

　　为了赋予人物丰富的表情，技师们要把一根原本很细的绒线劈成一股股干丝，线色要按图案染色，少则几百种，多则上千种，各种颜色在麻布上经过几十万次的穿梭，于是绒绣像就有了表情，甚至有了比油画还强的艺术张力。据秦永福粗略统计，完成《大地之子——人民领袖毛泽东》这幅绒绣像，仅所染的颜色就达1700余种之多，堪称恒源祥绒绣史上的珍品。

　　为迎接北京奥运会，恒源祥想出奇招——为历任国际奥委会主席绣像。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当天，恒源祥奥运绒绣珍品在奥林匹克博览会上隆重展出，耗时一年多精心绣制的8幅作品轰动一时。秦永福披露了创作中的一段小插曲：由于年代关系，国际奥委会第一任主席泽麦特里乌斯·维凯拉斯和第二任主席皮埃尔·德·顾拜旦，都只有精度很低的黑白照片留世，可恒源祥要做的是全色绒绣像。于是，恒源祥的绒绣制作团队开始研究欧美人的肌肤特点，再加上合理想象进行创作。屡次试验后，两位主席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彩照”。秦永福回忆：“当罗格到上海恒源祥总部参观见到自己的绒绣肖像时，笑着向作品致敬说：‘你好，罗格。’”

　　2011年，为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恒源祥集团董事长刘瑞旗亲赴台北，向台北孙中山纪念馆捐赠由恒源祥绒绣工作室绣制的高1.9米、宽1.6米的《孙中山先生像》，以表示海峡两岸人民对孙中山先生的敬仰之情。

　　2012年7月13日，恒源祥原创绒绣作品《总设计师——邓小平》从数百件作品中脱颖而出，随“艺海掇英——上海工艺美术珍品展”赴澳门参展，成为最受当地观众青睐的作品之一。据悉，这幅作品在展馆中被悬挂于进门主墙的显要位置，许多参观的领导都驻足端详、交口称赞并要求与作者李蔷合影留念。在一个月的展期中，几乎每位参观者进门都会对邓小平绒绣像行注目礼。

　　手托瑰宝，道阻且长

　　一系列的海派绒绣作品得到好评，被精心地收藏在各个展馆中，但在刘瑞旗看来，恒源祥应该做得更好，他说：“上海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吴越文化中浸润，在近现代工商业文明中发展，交汇东西，融合古今，具有珍贵的历史、文化和科学价值。海派绒绣就是其中的一朵奇葩，理应让它活态地传承下去。恒源祥有幸手托瑰宝，因此传承绒绣技艺也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目前，上海绒绣已由恒源祥(集团)有限公司联合上海工艺美术研究所成功申报为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恒源祥绒绣原创工作室的李蔷也被命名为这个项目的代表性传承人。一直以来，恒源祥绒绣工作室通过师带徒的传统方法，努力培养绒绣项目的新生代技师，把这项传统工艺传承下去。据秦永福介绍，人像绒绣制作并非易事，首先要把一张照片绘制成适宜绣制的画作。比如《大地之子——人民领袖毛泽东》巨幅绒绣像的模板是一张A4纸大小的照片，将照片放大20倍以上制作成绒绣作品时，其中的细节和色彩都要通过绘画重新设计。其次，为赋予老照片新的时代气息，秦永福决定把构图改为流行的横窄幅比例，以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表现领袖的宏伟气魄。此外，因为绒绣的色彩层次如油画、细腻程度又如照片，所以染线和绣制特别考验刺绣技师对色彩的敏感度。

　　虽然绒绣的保护和传承之路并不平坦，但拥有近百年历史的恒源祥仍然充满自信。刘瑞旗表示：“传承并发展上海绒绣这一濒临失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中华老字号企业的恒源祥责无旁贷。总有一天，我们会让海派绒绣走出去，向全世界展示这一人类文化的美丽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