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纸艺术的复兴

鹤 张驰

　　本报记者  徐新芳    

　　中央美院实验艺术系教师吕胜中近来常在微博上分享一些关于纸艺的图片，还通过网络结识了在百度折纸吧中以折玫瑰花出名的赵戌元，并邀他到学校来交流折纸艺术。

　　生于1988年的赵戌元在高三暑假因为无聊，又捡起了儿时的兴趣爱好并接触到现代折纸中的作品——玫瑰花，这令他非常着迷。“玫瑰花是个实用的作品，相对那些复杂的动辄上百步的作品，比较简单，而且折叠过程是从平面到立体，对折纸思维的培养很有帮助；影响比较大的川崎敏对花很有研究，他设计了一种玫瑰花，叫川崎玫瑰，是现代折纸中非常经典的作品，好多人就是为了学它而接触现代折纸，更有甚者，学会了这个，别的都不学了，我就执着于这一个。”

　　从山西农业大学生物工程系毕业近两年，赵戌元一直没有找工作，在家折纸，到百度折纸吧上发一些花儿、小动物的作品图，并渐渐成为小吧主。从去年七夕，他在微信上以“指艺时代”的公众号开始经营折纸，推出的第一期是指尖上的浪漫，分享了玫瑰花、纸心、钻石的折图，如今已经做到一百期了。去年10月份，经折友周文成的推荐，赵戌元开始接商业上的折纸活动。“有些商场专柜做些互动类的活动，现场会放一些折纸的作品展示，吸引客源，我在边上可以教折纸。食宿和路费报销，工资一天一千块钱。”

　　周文成一直致力于现代折纸的推广活动。早在2010年3月，他上大一时，就在学校里发起成立了唐山师范学院文成纸艺社。前年，周文成在果壳网推出的“万有青年养成计划”中，发起“一纸成书——中小学折纸艺术推广计划”活动，覆盖了全国8个省12个市近20所高校，在短短的一个多月里，来自全国的20余个合作组织及个人，先后独立举办了同一主题的折纸艺术推广活动。去年，周文成又发起了中国首届现代折纸作品征集展，在敬人纸语展出了来自全国各地的400多件作品。

　　在一份长达15页的关于折纸项目经历中，周文成在开头写道：“折纸是一门古老的造型艺术，与泥塑、雕刻这样或‘加’或‘减’的造型艺术所不同的是，折纸是一门‘分配’的艺术。现代派折纸讲求一纸成型，不拼贴、不裁剪，仅利用一张正方形的纸，进行合理的分配设计。日本折纸大师吉泽章被誉为‘现代折纸之父’，他利用线、点、箭头创造了一种可以交换折纸信息的语言。日本人向来把折纸当做是自己的国粹，在中小学开设必修的折纸课程。除了日本，韩国、越南以及欧美国家繁荣折纸艺术发展得都很兴盛。”

　　相比之下，折纸在国内的影响力甚至不及香港，周文成说：“国内折纸的发展需要相关组织的成立。香港有折纸协会、折纸社、折友会多个折纸组织，香港湿地公园有以园中动物为创作蓝本的折纸场景长期展出，周末有义工到折纸站，教家长和小朋友折纸。目前，咱们还没有一个国字号的折纸组织。作为‘纸’的故乡，中国折纸的发展水平已经远远落后于世界。但是可喜的是，折纸在中国已有复兴之势，分散于各地的折友，自发成立了许多折友会，以长三角、珠三角地区较为集中，大神级人物也层出不穷。”

　　长三角地区的上海在2000年诞生了第一个折纸俱乐部，是由“民间折纸大王”徐菊洪和美籍华人许谨妮共同筹办。徐菊洪的家乡上海奉贤，自古以来流传着人们喜爱的纸艺艺术，受家庭环境影响，徐菊洪在1997年退休后，潜心研究纸艺，折出形神兼备的作品。2012年，上海跃然纸上折纸团队举办“动物进化论”折纸展，邀请徐菊洪开设讲座。

　　跃然纸上折纸团队已经成立三年，负责人蓝英是一名大一女生，她介绍，该团队的发展曾中断过，如今的20多个人中只有两三个是原来的折友，其余的全部是蓝英重新召集来的。“重组最大的困难是年龄隔阂，年龄大些的人会觉得难以融入，慢慢就退出了。在遇到商业活动或者大型展览也会产生很多摩擦而失去一部分展品。大家喜欢折纸就聚在一起，每两个月就会有一些活动。但是与广东相比，上海这边最缺的还是原创。”

　　广州叹为观纸工作室成立于2009年，初创团队有四人：赖嘉伟、邝伟文、张驰、陈晓。陈晓的原创作品以人物类为主，能完美地呈现微小细节。他在高三时因为学习很累，就通过折纸来放松，所折作品基本是神谷哲史、北条高史等国外大师所设计的优秀作品。2013年7月份他的2件作品《嫦娥》和《洛神》代表中国在日本参加国际折纸展，并被收藏在美浓御茶水和纸会馆。国外知名折纸创作家Jason Ku也曾推荐他参加日本折纸协会每年一次的折纸聚会，这是有基金支持，专门招待世界各地折纸高手免费前往日本交流的活动。

　　陈晓分享了他这么多年折纸的经验：“要折好一个作品，首先要选对纸。最便宜的是常见的打印纸、牛皮纸、手揉纸，高档一点的有棉纸、宣纸、云龙纸、和纸等等，还有一种专门为折纸而制作的特种纸‘Origamido’，非常昂贵，一小张要10欧元。选纸要根据作品结构特点、复杂程度和纸张大小来决定。复杂作品尽量用较薄较大的纸张。折好作品的另一个关键是折纸的基本功，折的过程切忌急躁，尽量减少作品表面留下的多余折痕，保证作品干净工整。折一个好作品的过程是一次享受，更是对耐心的考验。能将一张不起眼的正方纸慢慢变成一个漂亮的作品，很有成就感，这也是折纸最大的魅力。”

　　陈晓目前全职在经营工作室，“初期活动以展览和现场的简单互动为主。后来内容开始渐渐丰富，推出了结合折纸造型和技巧的作品或是其他纸艺做的插图、装饰作品以及模型、纸艺服装秀等等。”对“叹为观纸”的未来，陈晓说是想向公司化方向发展，以此才能长久运作。去年，他们参加了《快乐大本营》节目，“节目播出后，好多人联系我们，也有公司和单位想和我们合作。”

　　同样属于叹为观纸这个团队的张驰，却对把折纸搬到舞台上去秀有些反感，他觉得折纸是艺术，是学问。“但在国内，折纸是冷门，在老一辈艺术家眼中是奇技淫巧。其实折纸是一种造型艺术，在艺术上有很高的探索价值。”张驰一门心思投入到纸艺的研究中，“我把鸟类作为一个长期的研究课题，我最先想解决的是羽毛问题。传统折纸里面最经典的作品是千纸鹤，是几何图形的概括，但从现代折纸思维看，要把鸟折出来，要鸟类的特征，不单要有造型，还要有思想和精神在其中，随便设计一个造型，没有经过琢磨，没有精神层面的，我觉得不能称其为艺术。”

　　对于国内、国际在折纸上的差距，蓝英分析说：“中国人压力太大，尤其是学生，现在很多喜欢折纸的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到了初中基本就不折纸了，根本没有时间，折纸又不给考试加分，家长更不会赞同。还有对折纸的认知，那就是觉得折纸很幼稚，是给小孩子玩的，认识不到其中蕴含的科学道理、数学原理。还有很多网站不公开，我们获得信息的渠道比国外要少很多，所以见识就少，就不容易发展了。”

　　即便如此，上述这些折纸爱好者都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接下来赵戌元打算去山西寻访折纸老艺人，把传统折纸的方法保存下来，“把中国折纸发扬光大，让全国人民都能感受到折纸的乐趣。”这个愿望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口中说出来，充满诚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