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民办博物馆的跋涉与回归

开封字画同源研究方志展览馆馆长王晏春在讲解他的藏品 汴京灯笼张彩灯博物馆经常迎来小朋友参观

　　首席记者周斌实习生王迪任雨萱王雨璇文图

　　核心提示去年9月3日，开封市政府审议通过了《开封市民办博物馆扶持办法(试行)》(以下简称《办法》)，符合条件的博物馆可得到资金和场地等支持。今年9月，开封市领导为首批9家民办博物馆集中授牌。

　　2014年10月底，开封市第二批民办博物馆申报工作启动。截至目前，已有20余家单位和个人提出了申请。由于名额少、审批标准严格，很多民办博物馆未能如愿入选，但这仍抵挡不住民间收藏家和艺术家的热情。近日，记者走访了几家已经建成或正在申办的民间博物馆，这些馆主自己建馆、自己制作、自己研究、自己讲解，将一步步走向边缘的民间文化与艺术拉回正轨。

　　开封的民办博物馆，你知道吗？

　　“开封有民办博物馆吗？”河南大学中文系的学生佳娴，在开封上了两年多的大学，唯一了解的民办博物馆是开封电影艺术展览馆，是在参观中国瀚园的时候偶然发现的。“没想到瀚园里还有一个展览馆，专门收藏有关电影的东西。”

　　宋爽是个地道的开封人，她记得小时候曾参观过开封博物馆，但具体印象已经模糊了。对于民办博物馆，她表示从未听说过。“虽然我没参观过，但我觉得博物馆一定是越多越好的，毕竟它能反映一个城市的历史和文化。”

　　截至目前，开封市经文物行政主管部门审核批准的博物馆(纪念馆)共计18家，其中国有博物馆(纪念馆)9家，民办博物馆9家。这些民办博物馆分别是：开封饮食文化博物馆、聚协昌科举书院文化博物馆、开封书法博物馆、开封汉铭瓦当古陶博物馆、汴京灯笼张民间艺术博物馆、开封北宋官瓷艺术博物馆、汴梁婚俗文证博物馆、开封宋绣艺术博物馆、开封王烔民俗博物馆。

　　记者通过调查了解到，民办博物馆不同于国有博物馆，开放时间没有明确规定，大部分民办博物馆个人和集体参观都需要提前预约。

　　“有时候我会做一些研究，或在外地推广活动，没办法每天都待在博物馆里，所以来参观的人基本上都需要提前预约。”汴京灯笼张民间艺术博物馆馆长张俊涛说。

　　刘兰生是开封电影艺术展览馆馆长。他每天都会下乡放电影，在展览馆里接待游客。展览馆以前设在中国瀚园，2014年5月迁到了万岁山。两地都是景区，客流量较大，很容易吸引游客的注意。

　　“我在的时候随时都能向观众讲解，不在的时候也有徒弟看着。”除艺术收藏外，展览馆内开设了电影体验馆。

　　政策扶持，申请之路怎么走？

　　汴京灯笼张民间艺术博物馆是首批名单中的幸运儿。

　　清朝末年，一位叫张太全的老艺人将扎灯笼的技艺发挥到了极致。尽管历经硝烟战火、时代变迁，技艺还是得以流传，到第六代时，这个家族获得了一个值得骄傲的荣誉：1995年，第六代传人张金汉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中国民间工艺美术家”称号。

　　第七代传人张俊涛从小在彩灯的斑斓光影中长大。2011年6月，理事厅街多了一栋古朴典雅的双层建筑，屋檐下挂着牌匾：汴京灯笼张，张俊涛以工艺美术家和博物馆馆长的身份进入到人们的视野，张家独特的灯笼技艺也开始被更多人熟知。

　　400多平方米的灯笼展览馆中，摆满了他收藏的五六百件灯笼艺术作品。展览馆共分两层，一层是彩灯和屏风古件展厅，二层是灯具、其他房屋部件收藏和张俊涛的办公地。后院共有3间房屋，分别摆放着千手千眼佛灯、张家收藏的木质门楣和获奖证书。“收集这些老件是为了给制作彩灯提供灵感，用心做出来的东西能引起人的共鸣。”张俊涛指着院子里的“家当”不无感慨地说。

　　在开封年画博物馆馆长任鹤林看来，张俊涛的幸运是不可复制的。“申请民办博物馆的场地需要达到200平方米，光是这一点就有很多人难以达到。”任鹤林对自己的年画很有信心，但对自己的博物馆“转正”却不抱太大的期望。开封市文物公园局文博管理科李科长对此解释说：“博物馆的审批一定要注重质量，因而在规模上设置门槛是有必要的。但是特别有特色的，审批的时候也会考虑到实际情况。”

　　外界能为民办博物馆做什么？    

　　民办博物馆普遍运营困难

　　86岁高龄的老人自费筹建纯公益性展览馆

　　很多老艺人和收藏家建馆是出于兴趣，建立后很多问题也随之出现了。场馆建设、展品维护、员工工资和办公经费等支出都需要收藏家自己垫付。“我现在自己办了一个公司。公司的盈利就用来服务于博物馆的建设。”开封王烔民俗博物馆馆长王成说。

　　“博物馆也是分纯公益性质和经营性质的，”开封博物馆办公室主任郑海涛介绍道，“经营性质的可以靠手艺赚钱，纯公益性质的就只能靠一些其他收入来维持了。”

　　开封字画同源研究方志展览馆馆长王晏春坚持的理念是“先有画才有字”，凭借这份对字画同源的热爱，他用画写字，自创了竹叶字、柳叶字等字体，并自费筹建了纯公益性展览馆。这位86岁高龄的老人每次讲解，都需要爬15级台阶来到二楼不足40平方米的展览馆。

　　“建馆是自费，有时候去展览也要租人家的场地。我们都觉得老人嘛，有个喜欢的东西是一种精神寄托。”王晏春的老伴张春梅说。

　　对于一部分博物馆未能通过审批的问题，开封博物馆馆长曾广庆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一些民办博物馆确实存在一些问题。首先是规模小，机构不够健全；其次，很多藏品没有进行产品登记，这使真正的藏品无法得到认证；再次一些博物馆馆内藏品存在交易行为，通过审批的博物馆是不能将藏品进行交易的。”

　　政策的支持减轻民办博物馆的运营压力

　　除了政府扶持外，还可以开展国有博物馆对口帮扶

　　根据《开封市民办博物馆扶持办法(试行)》规定，正式挂牌的民办博物馆可以享受经费支持、场馆建设、税收优惠等福利。如新建、扩建民办博物馆需缴纳城市基础设施配套费，符合减免条件的，报市政府审定后给予减免，并按照500元／平方米的标准给予一次性建设补助，最高不超过50万元。

　　“这些政策都是政府目前能够做到又符合规定的，”开封市文物公园局文博管理科李科长介绍道，“但是提出申请的博物馆馆主不能忽略一些问题。比如审批之前，藏品可以随意在市场上交易，但当博物馆被政府认证后，藏品属于博物馆而非个人所有，不得私自进行交易。此外，管理人的变更也由理事会决定，具体事务由专门的民博理事会管理协调。”

　　开封市文物公园局局长刘顺安曾表示，除了政府扶持外，还可以开展国有博物馆对口帮扶。曾广庆表示，开封博物馆对民办博物馆的对口帮扶主要体现在管理的指导和场地的租借。

　　此外，开封博物馆也为民办博物馆提供了很好的一个宣传平台。据开封博物馆办公室主任郑海涛介绍，开博每年都有20到30场展览，如书画展、木版年画联展等，很多民办博物馆的馆长都会带着自己的藏品来参加。对于公益性质的展览，开博只收取基本费用；而对于经营性质的展览，除了基本费用之外，开博也会收取额外的场地费。

　　“一些民办博物馆确实经营困难。我们了解这个情况，对他们尽量少收取费用，有的甚至免费让他们来展览。”郑海涛说。“官方提供的支持毕竟是有限的，民办博物馆走出去很大程度上还是要靠自己。”郑海涛感慨道。官博和民博携手参与的活动，有一件令他印象深刻。2013年1月18日，河南朱仙镇木版年画特展在台湾历史博物馆开展，开封博物馆和开封木版年画博物馆一同赴台。

　　民办博物馆能否走出眼前困局？

　　部分老艺人和收藏家靠手艺谋生

　　刘兰生：“我就是喜欢电影，亏本也要维持这个馆的运营。”

　　开封电影艺术展览馆馆长刘兰生态度很坚定。如果博物馆本身不能盈利，馆主们会纷纷投身其他事业去赚钱支持博物馆的发展。

　　对刘兰生来说，宣传渠道并不是很多，但展馆的地理位置有利，只要能接触到的游客，刘兰生都热情地介绍自己的馆内珍藏。厚厚的留言本上写满了游客们的话语。刘兰生拿出本子，大声朗读起来，“此地重温儿时梦，耳畔犹闻喳喳声。电影伴我过花甲，感谢馆主刘兰生。”“这是一个60多岁的老人给我写的。还有一位大学生只留了两个字，‘顶你’，我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后来知道这是网络语言‘支持你’的意思时，心里就很高兴，这算是你们年轻人对我的认可吧。”

　　汴京灯笼张彩灯博物馆馆长张俊涛思考最多的一件事便是灯笼如何回归市场，对他来说，这是维持展馆运营的最好方法，也能养活从业人员。更重要的是，这门技艺能得到更好的传承。已过而立之年的张俊涛顺利拿到了郑州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学位。“现在第一步是做好资料收集和整理的基础工作，建立一套自己的资料库，将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打算办个公司。”汴京灯笼张已经申请了专利，注册了商标。张俊涛认为，只要生产的东西能够适应市场需求，既保留优秀的传统元素又符合现代的实用要求，公司的发展就指日可待。

　　“我不认为传统的东西会失去市场，相反，很多人都喜欢复古的东西。”张俊涛说话很干练，谈吐间流露出一种自信。“我现在做的工作就是打木桩，稳稳扎在土地里，我想保护的东西才能够像河流一般源源不断地传承。”

　　张俊涛：“我不认为传统的东西会失去市场，相反，很多人都喜欢复古的东西。”

　　王成：“我们有意将社会组织吸纳进来做一些公益文化事业。”

　　开封王烔民俗博物馆馆长王成比张俊涛更快了一步，他已经办起了公司，博物馆运营费用由公司承担。除此之外，他还有更长远的想法，“目前暂时没有社会组织参与进来，但是我们有意将其吸纳进来做一些公益文化事业。”

　　相比起来，刘兰生的收藏就不太好盈利了，他的收藏主要是老式放映机、电影剧照、海报等。但是，他在电影公司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除此之外还有房屋出租，也能基本保持开支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