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艺术家在爱尔兰进行木雕实验

垒砌“爱尔兰石墙”。 王向东参与创作“爱尔兰石墙”。 雕刻“纪念币”。

　　首席记者 吴旭华

　　“Very beautiful！”这是年轻的中国木雕艺术大师王向东在爱尔兰听到最多的赞誉。

　　一件由他参与创作，被命名为“爱尔兰石墙”的木雕艺术品，如今被陈列在爱尔兰卡洛博物馆内，接受人们的欣赏。在整个6月卡洛艺术节期间，这件由7个国家20位艺术家共同完成的艺术品，成为当地居民与各国游客的“朝圣”对象。在卡洛艺术节闭幕后，它将在世界各国巡展，中国将是其行程中重要的一站。

　　“这是一次令人感奋的木雕艺术实验！与外籍艺术家共同创作，这样的经历前所未有。当我手持电动工具把一段原木制作成艺术品时，我开始对机械与木雕艺术的联系产生了更多思考。最奇妙的是，这种无拘无束的合作，竟让我的身体里升腾起无与伦比的愉悦感，wood is good原来还有这样的意义。”6月21日，未及洗去旅途风尘，38岁的王向东就着手整理实验资料。

　　师父推荐 　

　　“亲爱的王向东先生，非常高兴邀请您参加爱尔兰卡洛艺术节……”

　　今年4月下旬，浙江省工艺美术大师、浙江省东阳木雕集团总经理王向东，收到了爱尔兰卡洛艺术节总指挥雨果·杰利特亲笔签名信件，热情邀请他参加艺术节的特别项目“爱尔兰石墙”国际木艺合作。该项目由国际木文化学会木艺委员会负责人、国际木艺合作项目及展示策划人Terry Martin策划，邀请来自中国、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法国、英国和爱尔兰的艺术家组成团队，共同完成一件名为“爱尔兰石墙”的大型木工艺品。

　　王向东的师父冯文土，系亚太地区手工艺大师、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他于4月份参加了国际木文化学会在坦桑尼亚举办的木雕技艺交流。期间，国际木文化学会请他为卡洛艺术节的特别项目推荐合适人选，冯文土想到了既具传统功底又有国际视野的王向东。

　　理念撞击 　

　　当地时间5月31日，王向东与各国艺术家在爱尔兰卡洛州一个叫Borss的村庄，进驻艺术家Geller的创作室，开始了为期一周的创作。

　　之前两天，王向东和大家一起参观了爱尔兰各地不同形态的石墙以及卡洛博物馆的展示厅，撷取创作元素，酝酿创作灵感。“我发现爱尔兰民族非常喜欢圆形图案，所以我决定创作圆形的工艺品。”很快，他设计了一枚嵌在石块中的古钱币，钱币正面图案是爱尔兰人的图腾马与中国人的图腾龙，分置左右；在钱币正中方孔内，放置了一只爱尔兰木碗。他将此命名为“中爱友好龙马精神纪念币”。

　　对于这件作品，王向东完全用手工雕刻，整整加工了两天。但作品完成后，遭到了其他艺术家的“批评”，“王，你不能把中国的文化带进这件作品，你应该用你的技艺充分表现作品主题，表现爱尔兰的民族文化，不能把自己的文化放在突出地位！”国际友人的评论很“赤裸裸”却也很真诚，让王向东不由反思，“我确实在这件作品里高度凸显中国文化，比如用钱币形状寓意"天圆地方"的和谐思想，用龙与马图腾表达"龙马精神"，而且融入了中国传统建筑中的风水知识，毕竟我们是在筑墙！”

　　最后，对于这件用东阳木雕传统技法加工的作品，艺术家们还是予以认可，“one of beautiful”，认为东阳木雕手工技艺确实很精湛。同时他们大惑不解为何不试着用机械工具，提高雕刻效率？而他们的观点也让他震动，“手工为何要排斥机械？本质上它们是互补的。”

　　确实，在一群手持电动工具的艺术家中，依靠翁凿、占铁进行创作的王向东像个“异类”。在大家的鼓励下，第二天，王向东尝试着用电动工具，雕刻了一件巴掌大的龙头盖骨。“虽然这些电动工具很沉重，但操作起来效率很高。头盖骨用了多层透雕，传统工具很难深入，至少要用一周时间才能完成；但用电动工具可以实现零死角雕刻，仅用一天就完成了，而且质感是传统工具难以企及的。”这次，国际友人们震惊了：“王，你的技艺very good!”

　　最后一天，王向东机械与手工并用，创作了带藤蔓的石块。“Very beautiful！”大家对他的作品与技艺，赞不绝口，一致认为东阳木雕果然不同凡响。

　　在所有艺术家中，王向东的创作难度被称为“最高等级”。因为，其他艺术家的主要工作就是用电动工具把木头削、旋、刨成大小不一、肌理光滑的石块，各国艺术家还分别各创作了一件小品，包括簪子、羽毛、蛛网和老鼠。不得不惊叹，这些艺术家细腻写实的雕刻技艺，令人叹为观止，使得作品几可以假乱真。王向东还帮助一位艺术家用手工雕刻了老鼠。除了雕刻之外，各国艺术家充分运用了其他装饰艺术制作出苔藓等物，为石墙营造出古旧色泽。

　　垒砌石墙

　　木艺合作的最后一道程序，就是把艺术家们创作的“石块”与小件，垒砌成一道长约6米、高约1米的墙。这道工序暴露出了钢筋水泥建筑文化中成长的尴尬由于石块形状接近椭圆，艺术家们曾经试想竖着叠垒，被王向东劝阻，“这样石块底部接触面积少，不稳定，容易坍塌。”于是改为横放，却又因找不到规律而一次次失败。

　　由于这道环节并非王向东主持，因此他基本上作为旁观者。但在一天努力而无果后，王向东善意地提出建议：先用大石块垒成基础，再挑选大小相近的石块有规则排列，然后用小石块填充空隙。“我小时候在家乡，看到村民用鹅卵石垒墙，大致知道其中原理，就是利用石块形状在不规则中寻找规则，以获取平衡达到稳固。”

　　石墙垒砌好后，王向东的作品被置于关键部位石墙上一扇破败的木门，门上方的石块缠着藤萝。拉开门，里面是龙马精神纪念币。而他创作的龙头盖骨与其他艺术家的小件，被随机安放在石块空隙中，散发出久远的气息。“在爱尔兰的田野上，随处可见这种石墙，废墟间点缀绿色的生命，构成了一种独特的美。这次实验，也许是想唤起人们对爱尔兰石墙文化的关注吧。爱尔兰人如此珍视这种废墟文化，我们又该如何保护自己本土的文化呢？”年轻的艺术家喃喃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