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明代家具的识别与鉴赏(三)

　　文/朱宝力  编辑/蔡静琦

　　明人的饮食习俗为分桌而餐，故每家都有多张肴桌或酒桌，而且它又可以充当书桌、供案，用途甚广。桌案的损坏率要低于椅凳，所以明代小型桌案的存世相对较多。除了造型及纹饰以外，我们还需掌握的鉴别要点有：明代的桌案多带有拦水线，它不光具有阻拦汤水流溢的功能，而且可以抵挡日常磕损，使桌案面的漆麻灰层不易揭起剥落，较早期的拦水线常与桌案面的四边一木连做。

　　本文略举数例，浅谈明式桌案的鉴别与赏析。

图1

　　朱漆供桌(图1)

　　高93厘米，长85厘米，宽52厘米。其造型为带委角的长方形，喷面，冰盘沿，高束腰，壸门牙子，牙子的上方有托腮，三弯腿，外翻球式底足，下设托泥。它的牙板曲折如花，腿三弯如茎，足如翻叶含露，亭亭玉立，极婉约之美，造型很可能效仿自明代后期的宫廷式样。它的灰底坚实，朱漆的颜色纯正、鲜丽，当年应为贵族或豪门的内宅之物。

图2

　　黑漆高束腰画桌(图2)

　　造型高古，由供桌演变而来，但下部做了减重设计，可以一器多用，约为明代中期制作。其桌面较宽，长宽之比小于2∶1，尺寸属于画桌，可以站前挥毫作画。造型为宽喷面，冰盘沿，高束腰；腿木贯顶，加大了抗拉的强度；束腰间饰透雕万字锦绦环板和起灯草线的立柱；下为托腮和牙板，牙板瘦窄，两端与桌腿弧形交接，边饰灯草线；桌腿收窄，下作卷草式底足。

图3

　　朱漆彩绘描金琴桌(图3)

　　其底胎以杉木制作，桌面下设有音箱(已残，尚余痕迹)以产生共鸣，桌侧两端开有音孔透音，其科学、巧妙的设计使琴声更加洪亮、优美。造型为四面平式，体轻易于移动；壸门式牙子和卷草式高足尤具线条美。此桌为灰蔴底，通体髹朱漆，颜色纯正。剥落处可以见到紫黑色的底漆，属于正规的漆饰工艺。由于明代朱漆家具的制作大多比较考究，底胎常用杉木，灰底坚实，漆层往往较厚，存世状况一般要好于同期的黑漆家具，更好于广漆家具，鉴别年代时不应忽视这个因素。此桌腿部的朱漆地子上饰有彩绘描金的缠枝花卉，桌面的纹饰则因磨损不可辨识了。从漆色和纹饰分析，此桌应为明代中后期的贵族或豪门府中之物。

图4

　　朱漆夹头榫画案(图4)

　　高85.5厘米，长111.5厘米，宽80厘米，出自晋中。其造型为直枨夹头榫样式，案面甚宽，长宽之比与画桌相当，属于较小型的画案，亦可做为酒桌等一器多用(明代的小案相当普遍，使用功能并非皆为酒桌)；案边设有拦水线，冰盘沿的中脊起一条棱线；牙板的曲线优美，边缘饰有灯草线；四条直腿上敛下舒，作侧脚收分，以增加稳定和牢固性，腿间以直枨相接，前后为单枨，两侧为双枨，腿、枨皆作打洼并铲委角线。其以杉木制胎，通体糊蔴布，披灰，髹朱漆，漆色纯正、鲜丽，反底漆为黑色。

图5

　　朱漆夹头榫酒桌(图5)

　　此画案与《明清制造》(马书著)书中刊载的朱漆夹头榫酒桌(图5)的造型风格、漆色及老化的程度相近，应同为明代后期制作，甚至可能是同一个贵族或豪门府中的系列家具。  

图6

　　黑漆嵌碎钿炕桌(图6)

　　其桌面的四边为泥鳅沿连挖束腰，牙板为壸门雕卷草纹式样，桌腿则三弯无足。造型虽极简洁，婉约流畅的曲线却令人赏心悦目。黑漆地子遍嵌随形螺钿片，当年是比较考究的一件家具，为明代后期制作。

图7

　　朱漆条几(图7)

　　高83厘米，长160厘米，宽61厘米。其造型为三板下卷式，简洁、轻便至极，易于携至采光良好的窗前、户外进行阅读、写作或弹琴之用；两侧壸门式的开光和挖缺足即可减重，又形成了曲线美，体现了明人的家具设计理念。这种造型最适于用软木制作，施以蔴灰漆饰，既轻且牢，年久断纹生出，古趣愈浓。此几之漆呈朱膘色，似用丹砂颜料。《髹饰录》第76条杨明注云：“又用丹砂者，暗且带黄”。丹砂不及银硃鲜丽，因此，在调漆时为欲鲜亮，常漆少油多，受岁月侵蚀的老化程度甚于同期的银硃大漆，年代容易早估，此桌的制作年代约在明代后期。

　　值得注意的是，有些明代的朱漆家具用丹砂调漆，“暗且带黄”，颜色界于红、黄之间(日本的朱漆浅红带黄，与之不同)，而清代的朱漆家具却很少如此。丹砂并不便宜，笔者推测，这或许与明代的漆饰等级制度较严有关，是“官民人等”打的擦边球。

图8

　　朱漆琴几(图8)

　　高58厘米，长198厘米，宽56厘米。其几面的芯板较薄，有助于共振透音。方腿的内侧挖缺并磬折状与几面结合，既轻又牢，易于携至庭院或泉边、林下进行弹奏、读书和品茗，亦可做为春凳供小憩时一卧，为明代晚期制作的文人佳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