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旧藏书如何让读书人看见

　　苏文洋

　　近日，北京举办了两场古籍类的拍卖会，一是海王村的春季小拍，一是泰和嘉成的迎春拍卖会。据消息人士称，后一个拍卖会中的“杭州叶氏藏书”，就是民国藏书大家叶景葵(1874-1949)旧藏中的一小小部分，只有31种，在叶氏藏书中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这31种旧藏中并没有什么宋元明版，大多是清代比较罕见的诗文集，也没有大部头，很多就是薄薄一两册，总共拍了近34万元，平均每种近1.1万元。

　　古籍图书市场一直低迷。前两天，我坐公交车路过灯市口中国书店，看到书店门面已经割出三分之一让给一家茶叶店。我想：这倒切合“书香”二字。北京的中国书店，过去我大都逛过。这些年，偶尔一去，总体感觉是江河日下，今不如昔。

　　现在人们提起古籍，多数情况下是举办拍卖会，或是某藏书家有何珍本秘不示人。总体来说，当今中国，读古书的人越来越少，读外文书的人越来越多。记得前些年，看到某出版社翻印了几种明清小说，我站在书架前翻阅了几页，有编辑特别说明删去若干字处加□明示，不由得让人心中暗笑：一字不删，也未必有年轻人买来看，年轻人从网上看到的东西远远超过了古书上那些夸张可笑的文字。这两年，编辑在古书上动手脚的大大减少了，书店里除了古典四大名著也没有几种古书了。

　　去年，我到上海一家书店，无意中购得2011年金城出版社出版的《涵芬楼文谈》。作者是清朝举人，曾任全闽师范学堂教务长，后受聘上海商务印书馆，主持古今秘籍珍本编辑出版。这本十余万字小书专谈写作与文体，初版在清宣统三年，如今再版，价值如“出土文物”一般。我很佩服金城出版社和该书编辑，他们慧眼识真，能从历史的故纸堆里找出这样的好书出版。他们一定知道，百年前的旧书也还是有读者需求的，尽管是少量的读者需求。百年前的作者写书很少很慢，不像我们现代作家写得那么多那么快，干货少，水分大，厚厚的大部头，废话连篇，不知所云。我们应当鼓励一些出版社，挖掘一批百年前出版至今仍有阅读价值的古籍，这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别总在地上寻找孙悟空故里或西门庆旧居。

　　很多古籍不能出版或只能拍卖，势必影响中华文化的传承。最好的办法是上网，由国家图书馆负责，将可以上网的古籍统统上网，打造世界一流的国家网上图书馆。个人藏书家的藏书也可以上网。网上阅读、下载可以适当收费，作为对藏书上网的补贴和回报。这是一项大文化工程，既需要举国家之力，又需要举民众之力。古旧藏书要让更多的读书人看见，提供网上阅读是一条简便易行的路径。古旧藏书的生命价值在于千百年后仍然有人来读，而不仅仅是用来拍卖。只能用于拍卖的古旧藏书，与收藏古旧纸张有多少区别？要利用古旧藏书升值赚钱，还不如直接买卖金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