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翠 刘长远 本报记者董云平
一本本古籍记载着一段段久远的历史,承载着厚重的文明记忆,他们如同睿智的老者为后人们揭示了人生百态。但是,时光流逝,很多古籍已经“伤痕累累”。如何治愈、抚平这些“伤痕”,让破损的古籍重放光彩?近日,记者走进省图书馆古籍修复室,现场探访高级古籍修复师徐景和,一位和古籍打了20多年交道的“古籍郎中”。
先冷冻后“洗澡”
走进省图书馆505古籍修复室,淡淡的古籍书香,让人感觉时光在倒流。身着白大褂的徐景和正带着实习的学生们准备对一本清代线装书《三续疑年录》做修复。
徐景和告诉记者,所有待修古籍修复前都要先放到冰箱中冷冻,起到杀菌杀虫作用。冷冻后要根据古籍破损的程度开始制定修复的方案,一般应当分为建档、洗书、拆书皮撤书捻、修复打磨、上压力和扣书皮打眼钉线。
由于古籍大部分都没有页码,所以为了便于拆开修复后装订时不出现错误,要建档记录古籍每页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把修复前古籍的详细状况记录下来。
接下来要用开水洗书。徐景和将古籍拆开后,将每页古籍成阶梯状放到厚木板上。他说,为了不破坏古籍的原有书页,书口一定要朝上,且不能只用开水冲洗。
经过几次清洗,从书上淌下的水逐渐由混变清,洗书完成。徐景和告诉记者,“古籍最常见的损坏问题包括虫蛀、鼠啮、霉蚀、粘连、酸化、老化等,洗书就是要给古籍去污、除尘,并增加纸张的抗老化、抗酸化、防絮化。”
随后,在徐景和的指导下,学生用长锥子把粘成一堆的古籍一点点地分成几份,每份20多页,然后用干的宣纸小心地将古籍表面的水吸干;再把这些纸分成更小的份,继续用宣纸吸去水分,如此重复直到将所有纸张全部摊开。
修旧如旧“步步惊心”
清洗过的古籍终于上了“手术台”,修复师要为它们选取匹配的纸张。在省图书馆古籍修复用纸的纸库里,存放了毛、皮、麻、竹以及混料纸和各类各色宣纸100多种。选纸过程中经常会遇到现有纸的颜色不能匹配的情况,这就要对纸张进行染色,用水、墨、胶和涂料调配适当浓度的溶液进行染色,染后进行比对,如果颜色不同还要再重新染。
徐景和说,古籍一般多用宣纸,古法制成的宣纸含酸量很低,久放不坏,所以有“纸寿千年”的说法。但就算以千年来计,大部分古籍也到了大限之年。
“以旧复旧、修旧如旧”是古籍修复遵守的第一守则,为此,北京国家图书馆甚至使用清代朝鲜进贡的高丽纸修复明朝的永乐大典,这相当于用文物来修复文物。
徐景和说,有些纸张本地并不出产,所以需要到南方的一些地方选购。2010年,徐景和曾和同事一起去安徽、浙江杭州等山区寻觅纸张,访遍深山中著名的手工制纸艺人,进行仔细的查看和认真的选择,最终选购了一批用古代方法制成的竹纸。
其他的几道工序,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打磨、比对、粘贴和装订,实际上每个步骤都有外人不知的名堂,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都要依靠经验的积累。
古老工艺面临窘境
1989年,33岁的徐景和作为黑龙江的特派学员结束了在北京文馆司的学习回到了省图书馆,成为我省第一批古籍修复师。自那时起他在古籍修复组工作了24年,修复了大量的唐、宋、元、清代的古籍。
省图书馆的镇馆之宝——元代刻本《韵府群玉》,就是他利用“金镶玉”的修复技法,花了半年的时间完成的,他也因此被评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然而,就是这么一项古老的手工艺,却面临着一个窘境。记者了解到,徐景和同一批毕业的30多位学员中,目前仍从事古籍修复工作的只剩下5人,这让他更觉时间紧迫。徐景和说,看着特藏部内大量亟待修补的古籍,自己也很忧虑。古籍修复需要同时掌握出版学、目录学、古汉语、古文字、印刷、美术、字画、化学等学科知识,必须是复合型人才,还需要有足够的耐心、细心。将来一定还会有更多的古籍文献亟待保护,现在有不少大学也开设了古籍保护等相关的课程,但是真正了解这项工作的人还是比较少的。由于这项工作比较枯燥而且技术性很强,所以省内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人很少。他希望更多愿意从事古籍修复研究的年轻人投入到这项工作中来,让这种手工修复技术传承下去,最大程度地保护古籍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