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视野下的中国当代水墨热

　　黄辉

　　2008年后，在纽约拍场上就罕见中国当代艺术品，然而，与之相反的是，纽约市场上的古董书画却备受关注，纽约苏富比[微博]还重启了中断多年的古代书画专场。在今年纽约亚洲艺术周期间，苏富比和佳士得[微博]两大拍卖巨头都不约而同地推出了中国当代水墨项目，当代水墨在大洋彼岸也掀起了一股热潮，异域视野下的当代水墨，究竟是市场与学术共谋的结果，还是水到渠成的回归？当代水墨能否如2005年中国当代艺术品市场爆发一样，引发海外中国艺术热潮，创造下一个市场奇迹？

　　涌动海外的当代水墨热

　　3月22日，佳士得私人洽购部结束了在纽约举办的、为期近一个月的首次私人洽购中国水墨展览“阅墨——中国当代水墨画展”，这一项目已于去年11月在香港亮相。据香港佳士得中国书画部专家石嘉雯介绍，本次展览是佳士得将中国水墨发展成为独立销售项目、扩大中国书画部的第一步。她说：“现在正是引进当代水墨、展示其多元面貌以及发展潜力的最佳时机。在尊重传统价值的同时，我们希望通过举办创新的展览，把中国当代水墨这一类别发展为独立拍卖，以响应国际市场对当代水墨的兴趣与需求，在拍卖场上更完整地涵盖并展现中国古代、现代及当代书画作品。”

　　就在纽约佳士得举办中国当代水墨私人洽购期间，纽约苏富比在3月14日至28日也举办了一场主题为“中国当代水墨”的展售会。该展售会由前纽约苏富比中国书画专家龙美仙策划，她关注中国当代水墨已近30年，参加展售会的14位画家利用水墨元素，以独特的手法重新演绎水墨这一源远流长的传统，曾小俊、李华弌、蔡小松、李津等画家的参展作品都是2012年的新作。和佳士得相似，苏富比也在展览期间邀请中国水墨的研究专家做了相关的讲演。

　　苏富比和佳士得同时采用“当代水墨”这一概念来归纳内地市场讨论的新水墨，并采用展销会和私人洽购的方式、而不是专场的形式介入当代水墨，反映了两大拍卖行对于这一板块的试探态度。据现场参观者反映，佳士得这场不对外、不议价的私人洽购反响异常好，展出的作品有近半标注为已销售的红点，或已有成交意向的半红点。

　　当然，对中国当代水墨感兴趣的不仅是几大拍卖公司，西方艺术界对中国当代水墨群体也表现出浓厚的学术兴趣。从20世纪80年代伊始，中国当代水墨运动就引发了欧美学者和藏家的关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艺术史教授沈揆一认为，中国当代艺术的所有形式都能与水墨画的传统相结合，水墨是一种观念，一种美学诉求，它能反映当代人的观点。“在目前，很多西方人没有真正理解或介入中国水墨，但当前任何一个关注水墨发展的人都明白，这是一场真正重要的运动。”

　　与此同时，欧美主要的美术馆或者画廊也在最近相继举办了多场以当代水墨为主题的展览。从农历新年开始，旧金山中华文化中心举办的“水墨时刻”群展正在进行中，参展的艺术家包括王季迁、王无邪、徐冰、季云飞、谢晓泽等，所有作品都和水墨及美国有关。3月初至4月中旬，美国威廉帕特森大学美术馆举办了一场名为“戏墨·墨戏”的中国戏剧题材水墨作品展，其中就包括当代水墨艺术家周京新的作品。据悉，美国大都会博物馆也对外宣布，将在2013年底举办一场名为“水墨艺术：古代作为当代中国艺术的礼物”的中国水墨画大展。

　　传统与当代、东方与西方的结合点

　　说到当代水墨在西方的推广，不得不提到美国波士顿美术馆在2011年举办的一场具有创意的艺术展——“与古为徒——十位中国艺术家的回应”。该展以波士顿美术馆收藏的古代书画为基础，邀请了徐冰、刘丹、李津、李华弌等10位当代中国艺术家，每人选择其藏品中的一件作为灵感来源，根据这些作品进行创作。展览中，当代作品与其相对应的古代作品并列展示，形成一对一的关系，从而创造了一个精彩、互动的平台。“我希望将当代作品和古代作品并置时，对作品的阐释也是并行的，古代作品为当代绘画提供了历史背景，而新的作品又为古代画作增加了一种当代的阐释方式。”波斯顿美术馆中国部策展人盛昊如是说。

　　“与古为徒”为西方观众展现了中国艺术借古开今的面貌，是一次将中国当代水墨艺术介绍给西方观众的重大尝试。在拥有众多中国古书画收藏的美国，波士顿美术馆借助这种古今对话的形式，使美国观众进一步了解了当代水墨，将他们对中国古代艺术和近现代绘画的热情延续至当代水墨作品。

　　批评家鲁虹曾表示，中国当代艺术面临着一个更新的发展阶段，那就是如何在寻求向传统的借鉴中超越对西方的模仿。过去100多年来，中国处于一个变革的时代，水墨画也处于不断思索、创新的进程中。画家们从西方艺术中汲取养分，用传统的水墨媒材寻找新的方向，以新的思维和技法，挑战传统水墨，延续中国传统艺术的生命。当代水墨的探索不仅在中国艺术史的发展具有重大意义，更反映了时代的变革。

　　石嘉雯则表示：中国当代水墨画一方面是对传统艺术形式的继承，另一方面又明显有别于传统艺术形式。从审美观点来看，这些作品涵盖了各式各样的风格和形式，有些艺术家的画风比较传统，而有些艺术家的风格则因为绘画教育和文化因素而更多地受到西方艺术形式的影响，形成一个很有趣的组合。

　　批评家皮道坚认为：“对于当代水墨艺术的讨论已经发展到国际范围，并且也显现出在拍卖市场的活跃，这是文化情境转变的征兆。”也许正是鉴于此，当代水墨在传统与当代、东方与西方之间找到了一个准确的结合点，成为备受关注的话题。

　　海外推广，能否赢得世界关注

　　当代水墨虽然已发展多年，但真正受到市场关注也是最近几年的事，对于纽约对当代水墨的了解和关注程度，石嘉雯介绍：“佳士得对当代水墨的推广显示了我们对这个领域及其市场前景的信心，我们选择在纽约展览当代水墨，是对这个艺术类型的国际性重申肯定。”她表示，就目前而言，欧洲、美洲等国际市场已广泛接纳当代水墨这批新艺术流派的作品，藏家目光正转移至亚洲。

　　龙美仙也透露，收藏界一直都对中国画感兴趣，近几年来对中国当代水墨画的兴趣更是与日俱增。当代水墨画家使用传统绘画技巧，展现符合时代特征的新水墨世界，而画家不同的学习、艺术背景又成就了他们迥异的风格，带给观众耳目一新的感觉。

　　通过2012年的行情，当代水墨已经成为艺术界谈论的热点话题，2013年，从美术馆到画廊，蜂拥不同类型的水墨画展，而对于其市场前景，各方大都看涨，苏富比、佳士得的加入显然也增加了这种判断的可能，当代水墨画再次激发西方关注也在情理之中。

　　当记者问及新水墨市场在未来的发展潜力时，石嘉雯表示：“市场上对于中国艺术和当代艺术需求强劲，我们相信当代水墨是可以同时吸引对这两个艺术门类感兴趣的藏家，当代水墨今后发展潜力巨大。除此之外，从视觉欣赏角度来看，当代水墨不论对中国和外国艺术爱好者都同样具有吸引力，所以它将继续吸引更多的国际藏家。” 她认为，国内外市场的共同关注都是很激动人心的发展，希望可以鼓励更多创新和优秀艺术作品的出现。

　　然而，龙美仙也告诫，当代水墨是一个新兴的市场，资源尚且有限，很难寻找到足够数量的高品质作品支持专场拍卖的持续和平衡。从国际市场来看，已有名气的水墨画家的精品价格不菲，但普遍而言，当代水墨的价格适中，比较合理，而且选择性很大，是介入市场的好时机。当代水墨虽然是潜力股，但市场还需要时间去磨练。而一直致力于推广中国艺术的美国大都会博物馆亚洲部主管何慕文也讲道：“要让西方人真正理解中国艺术品的魅力非常重要，西方观众对中国艺术的真正理解尚待时日。”